“你这脉象细而迟,往来艰涩,如轻刀刮竹之感……”
丹阳紧蹙眉头,神情严肃。
不待顾妙音出声,徐蒙达先慌了起来,“那怎么办?真人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寮主啊!”
听闻丹阳来给顾妙音把脉,徐蒙达陈述也都赶了过来。
除了两年前,这次算是寮主离开仙山时间最长的一次,好不容易回来大家都很担心,探个脉的功夫周围就围满了一群人。
春杪年纪最小,情绪一下就被徐蒙达带动了,红着眼睛拉着丹阳哭诉道,“是啊,丹阳爷爷,我家寮主是好人,你一定要救救她。”
顾妙音莫名其妙往身上看了看,不是,她到底哪不对劲?她怎么自己都没感觉?
“……”丹阳扯回被春杪拽在手里的袖摆,淡淡道,“急什么?我还没说完,涩脉主不足之证,为虚,为伤精,为败血,为耗气。寸涩为阳虚头痛。”
顾妙音听得脑袋发昏,懒洋洋打着哈欠,“太爷爷,你说的这么严重,我是不是马上就要见到我太奶了?”
混账东西!我都没娶亲你哪来的太奶?
丹阳瞪了她一眼,“关涩为腹痛,脾气不营运而饮食不化。”
“!”顾妙音哈欠打到一半,嘴角抽了抽,立马换上一脸赞叹,“不愧是我太爷,妙手丹医的名号不是白吹的。”
众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不免觉得好笑。
唯有春杪还一头雾水,“槐序姐姐,你们笑什么?丹阳真人这是什么意思?”
槐序见自家寮主一脸尴尬,小声附耳道,“不碍事,寮主只是吃多了,积食了。”
为了少挨点骂,她把安娘做的早膳都吃完了,撑的肚皮都鼓起来了。
顾妙音木着脸,狐假虎威摆摆手,“你们今天都没事做吗?赶紧散了,别以为本寮主回来了你们就可以偷懒了。槐序,池子里的鱼喂了吗?春杪,我的果树今天浇水没?”
说罢又转头看向陈述徐蒙达,“你们来的正好,这是我昨夜写的手抄册,你们替我交给谢……”碍于丹阳还在,她及时刹车,“交给谢小郡公~”
“好咧。”徐蒙达连忙接过,“老大,你放心吧。”
打发完众人,温室殿里便只剩下顾妙音和丹阳了。
丹阳叩了叩桌面,“伸手。”
还探?
顾妙音摸了摸鼻子,心虚地伸出右手。
丹阳粗砺的指腹轻轻按上腕间脉搏。
少顷,丹阳收回手,神情凝重看向她,“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你出一次仙山竟一次拔去了五根银针?”
顾妙音想了想,遂将自己抵达新阳之后发生的所有事如实交待了一遍。
这其中也包括谢灵毓算计她与庞陇恶战,害她生生遭受了十八道天雷的事实。
丹阳听罢神情紧绷,也不知在想什么?
后来又听到她利用神龟助了渡成佛眼中才略有了欣慰,再听闻她在不动山下连斩拓跋齐红和巴鲁两名高手,脸上神情更是与有荣焉。
顾妙音说得口干舌燥,倒了一杯热茶一饮而尽。
“太爷爷,你不生气吗?”
丹阳拂开袖袍,给自己倒了杯茶,“我何为要生气?”
顾妙音眼神闪了闪,“您难道没有去给谢灵毓探脉吗?”
以丹阳的能力只要摸过谢灵毓的脉象就一定会知道她干的好事,她之所以吃那么多拖延时机就是怕丹阳来找她的麻烦。
丹阳掀眸看了顾妙音一眼,眸光清朗,“就凭主上对你的所作所为,痛三个月不算冤。”
顾妙音怔了怔。
丹阳好笑地瞪了她一眼,“这么吃惊做什么?真当太爷爷糊涂?”
顾妙音嘴角笑了笑,“我还以为太爷爷会说,他是我顾家之主,雷霆雨露均是恩泽。”
丹阳眸光微顿。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她蜷缩在兰姬的怀里,那么小小只,那么脆弱。
她醒来时便一直朝他笑,稚嫩地,乖巧地,“您可以带我走吗?”
丹阳有些惊讶,反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为何想要跟我走?”
她的回答直白大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或许也会是我命中转折的贵人。我想离开这里是因为我想有天堂堂正正地回来,我要报仇。”
丹阳喜欢她的眼神,干净坚韧,他告诉她,“我可以带你走,但是如果你要跟我走,起码十年不能归家,不能见到你的阿娘。这十年你须得比任何人都努力都强大,否则你一辈子都不能再回到你阿娘身边。这样,你还想跟我走吗?”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想,太爷爷我想……”
一晃十一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在顾家后院任何人都能践踏的顾三娘子已经长大了。
他很欣慰,十一年一骑绝尘的成长路上,她从未遗失过最初的心性。
她为了母亲甘心受挟制十一年无怨无悔,为了偿还救命之恩背石龟徒登九千阶毫不动摇,为了心中大义不惜伤及己身也在所不惜。
这便注定了,她面对不公也决然不会任人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