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天气就像七八岁的小姑娘说变就变,午时云层里还撒着金光,转眼就蒙上了一层细细春雨。
墨舟抱剑站在屋外,闷闷不乐看着苑中春雨。就算他平日里对公子的话言听计从,这一刻也不禁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墨荀打探消息回来的路上正好遇见了徐清风,同行路上便将‘沙丘之争’的事与老者说了一遍,两人结伴走进了苑中便撞见了墨舟无精打采的样子。
徐清风最不喜年轻人没有朝气,皱着眉询问道,“不去练剑在这发什么呆?”
墨舟敬徐清风如师,连忙作礼,“徐老。”
徐清风,“公子才下令让墨字寮参加这次的‘沙丘之争’,这比试还没开始你哭丧个脸作什么?”
“弟子知错。”墨舟不想把谢灵毓不看好他这事说出来,便含糊遮掩了过去。
墨荀虽不知他走后又发生了什么?但以他对小师弟的了解,猜到其中定然有什么困扰了他,否则以他的心性是做不出白日游神的事。
不过眼下他还有差事要回,便也无暇多问。
徐清风训斥了墨舟几句随墨荀一道进了屋。
谢灵毓静坐在茶台前,待两人推门而入时便顺带换了两盏新茶。
徐清风和墨荀见状,纷纷见礼跪坐在谢灵毓茶台前。
谢灵毓先看向墨荀,“打探的如何?”
徐清风去寻丹阳无非是想问问可有缓剥筋之痛的良药,就凭着他方才在门口训斥墨舟的火,谢灵毓就已经猜到结果了。
眼下他对顾秉淳口中的黄金屋倒是有几分兴趣。
墨荀会意,立马禀道,“主上,属下方才去了一趟仙山,正巧遇见齐寮主与穆寮主也要去黄金屋,属下向他们打探了才知道,原来仙山有座藏书阁叫黄金屋,只有顾寮主在仙山时才会开放给桃源弟子借阅,据穆寮主说,仙山那黄金屋藏书天下,堪称桃源第十一宝地。”
徐清风听罢嗤之以鼻,真是一群井底之蛙,谢家乃千年传承的诗书大家,族中书廊四万册什么古籍孤本没有?一个穷乡僻壤小山沟还敢大言不惭藏书天下?
谢灵毓眸光沉敛,微微思索了片刻问道,“你可有问明白,何为这黄金书屋只有在顾寮主在仙山时才开放?”
墨荀点头,“桃源四寮虽是同僚但互有忌讳,如顾寮主这般打开山门接纳所有桃源弟子的也是桃源寮主第一人。为防止有其他三寮浑水摸鱼窃取仙山机密,故而只有在顾寮主在的时候才开放。”
“因为……没人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
谢灵毓眉梢挑了挑。
徐清风眼色黯了黯,不觉又想到了那女娃与他对战时的不可一世。
谢灵毓慢慢垂下头,指尖不自觉摸上腰间的灵玉,片刻后他一只手扶着案台慢慢站了起来。
“主上!”
“公子!”
墨荀和徐清风见状脸色惊变,立马站起身左右两边扶着谢灵毓。
谢灵毓脸色白地近乎透明,“走吧,我们也去看看仙山的黄金屋。”
徐清风眼里的惊讶更深了几分,公子自小博览群书,谢家书廊四万卷公子都可倒背如流,难道这仙山的黄金屋还能比得过谢家书廊?
谢灵毓只是吩咐并没有征询的意思,待他站定后便推开了两边搀扶的手,淡定自若走出了屋子。
墨舟一直守在门外,乍一见出门的谢灵毓整个人都惊住了,公子自从来到桃源境还从未走出过这别苑。
他鬼使神差走上前,疑惑问道,“公子这是要出门吗?”
谢灵毓抬头看着眼前的蒙蒙细雨,原本滟潋的檀珠瞬间黯淡了不少,不知为何,他的眉宇间忽然染上了一抹厌气。
墨舟心下微动,为不经意窥见了谢灵毓的情绪而震惊。
谢灵毓抬手,宽大的袖袍滑落,露出一节骨节分明的手腕,那只胳膊带着病态的苍白,上面爬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疤,细如牛毛的春雨垂落掌间。
他的情绪散的很快。
“去仙山。”
清冷的话音一落,人便走了出去。
墨舟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了上去。
墨荀看着两人的背影同徐清风点了点头,遂拿着手里的雨具追了出去。
仙山脚下距离桃源中境不远,这一路到处可见同往仙山的桃源弟子。
并非所有人都见过谢灵毓,但四寮弟子几乎没有不知道墨舟的,眼看这样的天才少年亦步亦趋跟在一位矜贵郎君身后撑伞,众人大概也猜出了这位小郎君的身份,虽不会刻意上前见礼,但手中的剑都会下意识避开。
谢灵毓因着腿疼一路走的很慢,不少弟子偷偷打量后不觉感叹,这便是千年谢家门楣的家风,小郡公行于春雨,眉眼如画,端是圣人君子之风。
桃源世代与世隔绝,境民们对这位家主也很是好奇,路上有阡陌,不少忙于春耕的境中农户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一脸好奇打量这位贵人。
谢灵毓目不斜视,檀眸深邃沉静,好似外界任何打探都乱不了他的心。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仙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