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防川城四处戒严,官道封锁。
六匹品相绝佳的汗血宝马齐头并进,十二驾缰绳后拉着一顶巨大华贵的轿辇,两侧双轮裹着铜条,压过路面的声音沉重有力。
四角垂挂的蛟龙宫铃一摇一晃,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唱。
马车由城卫府兵开道,一路畅通无阻驶进了防川令府。
寻常百姓见状纷纷咋舌,看来咱们兖州来了位了不得大人物。
司马昱一入府,城中府令便已召集了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跪迎一地。
对于自小手握权柄的帝王来说,这样的场面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他抬了抬手,不冷不热,“起来吧。”
府令立马小心应道,“君上一路劳累,微臣已为君上备好府苑。”
司马昱颔首。
萧泗水惯有眼色,见状立马上前扶着司马昱,“劳烦府令大人带路。”
府令一脸受宠若惊,“不敢。”
早在半个月前,防川城府令就已经收到了君王莅临的消息,这半月府中别院早就新修缮了一番,侍女美眷也搜罗了不少。
这些官僚政绩不会做,在溜须拍马这件事上倒颇有能耐,准备的别院堪比小行宫了。
府令小心观察着司马昱的脸色,见他不喜不怒一时猜不出帝王心思。他原想再多说几句表现一下就已经被萧泗水打发了。
茶案上摆放着名家器具,满满上百罐瓷瓶累满了支架,叫人看了眼花缭乱。
司马昱淡淡入座,用木勺舀了一杯清水入喉,“谁告诉他孤喜欢喝茶的?”
萧泗水心思微动,“或许是因为侍香。”
司马昱身边一直有两个红粉知己,一是侍琴,二是侍香,这也不算什么秘密,稍微有心打听一下便知。
想来因为侍香的缘故,那府令才以为司马昱爱茶,故而将天下名茶都搜罗了过来。
小天子闻言,一笑置之,连解释都不屑。
萧泗水微微收敛,思忖了片刻转入正题,“君上,崔十二娘已经到广陵郡边界了。”
司马昱挑了挑眉,“她一个人?”
萧泗水略有迟疑。
司马昱眼眸轻抬,放下茶杯。
萧泗水立马道,“崔娘子身边还有个神秘的少年郎君,那少年武境非凡,恐有八境。”
“八境?”司马昱微微一愣,复而又冷笑道,“什么时候八境武者路边随处可捡了?这人定不简单,派人好好盯着。”
崔十二娘毕竟是未来国母,帝王嫡妻,原以为听见她身边有个陌生男子君上多少会有些动怒,没曾想他竟一点波澜都没有,瞧这态度,显然是没把崔家十二娘放在眼里。
萧泗水有了判断,应声道,“是。”
君臣俩又就着京安局势说了两句,期间萧泗水见司马昱一脸疲态,便识趣找了个由头退下了。
司马昱一路舟车劳顿,卧在榻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恍然间,他又踏入了那个熟悉的梦境,他已经连续一个多月重复梦见这样的梦境了。
人间瑶池的兰桂宫内,一袭香妃色宫装的女子跌坐在千金难求的奇兽毛毯上。
她手里握着一把匕首,似笑又似哭,“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哈哈哈哈,古人说的好啊!哈哈哈……”
“司马昱,你予我十年盛宠,我亦真心待了你十年,我不欠你什么。你记住!今日是你负我,你我之情是你先舍得!他日黄泉路上遇见了我们也不要相认,我们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见。”
他依旧看不清那女子的脸,但不知为何,每每听见她说些这句话,他都觉得心如刀绞万箭穿心。
梦里的痛苦让他很快就醒了过来。
可梦醒了,他的心还是很痛。
司马昱头疼欲裂,眼尾泛红,喃喃自语,“你到底是谁?”
*
日落,华灯初上。
防川府令大开筵席,为司马昱接风洗尘。
席上少年天子也不知被谁惹了心绪,神情淡淡,沉默寡言。
防川府令瞧着干着急,便朝下属使了个眼色。
刹时,璀璨华光微黯,烛影一晃,丝竹琵琶音骤然响起。
只见一袭红妆少女腾空跃起,点足跳入殿前。
少女身姿婀娜,面覆花仙面纱,两只秋瞳含情脉脉,波光流转见勾得众人挪不开眼。
司马昱眼眸微微一抬,不自觉放在手中酒盏。
他看向舞姬的眼神略有些困惑,并非是惊艳少女的容姿和身体,不过是透过她仿佛看到了另外一道身影。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从前也有人为他献上过惊世一舞。
他不爱舞,却爱上了那个人。
君上面上明显有几分‘痴迷’,府令瞧在眼里便知这美人计是使对了,遂放心大胆朝舞姬点了点头。
舞姬会意,扭动着腰肢,慢慢向司马昱靠去。
眼看美人就要入怀,司马昱半点没有反应。
突然!
刀光一亮,近身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