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盛事‘沙丘之争’将至,这大半月的雨天终于放了晴,春雨芳歇,山间又听见了蝉鸣声。
徐清风手里提着食盒,绕过雨亭,来到书阁前。
“公子,老奴给您送饭来了。”
谢灵毓收笔,将画轴收拢,“进。”
徐清风推门而入,笑着道,“公子,今日天色好,不如在苑中摆桌?”
谢灵毓点头,“徐老安排吧。”
徐清风应道,张罗着墨子寮弟子设屏摆桌,待一切准备妥当又小心翼翼将食盒里的膳食摆放整齐。
谢灵毓从房中走出,淡淡扫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从善如流入了座。
自从服了丹药,他再不用承受剥筋之痛,没有病痛的折磨脸色比之从前大好了很多。
徐清风越看越欣慰,殷勤地替他布菜,“公子,您多吃点。”
正巧,墨荀此时也从苑外走了进来,见谢灵毓竟今日竟有雅兴在院中进食,眼眸里略有些惊讶。
“公子,徐老。”
谢灵毓微微颔首,便开始专心致志吃起眼前的美食。
食不言,墨荀知道他的规矩,立在一旁恭敬等候。
徐清风见状,喜不自禁,“公子,厨房里还有几味素食的点心,您稍候,我去拿。”说罢,老头儿风风火火跑出了院中。
待人走后,谢灵毓放下手中的象牙箸,淡淡向墨荀摊手。
墨荀会意,立马从袖口掏出一块丝帕,谢灵毓拿过丝帕擦了擦嘴便又递了回去。
他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沉淡漠,
“说吧。”
墨荀看了看几乎没有动筷的膳食,小心接过丝帕,规劝道,“主上还是多吃点吧,这些膳食都是徐老找安娘子求来的,他老人家为了主上您能多食一口粟米头发都急白了。”
谢灵毓指尖叩了叩檀木桌面。
墨荀讪讪笑了笑,立马亡羊补牢道,“禀主上,阿舟传来消息,苗千机和长生已经依照您的吩咐去了兖州城,但中间出了些变故,苗千机和长生都受了伤,不过两日后抵达桃源不成问题。”
“另外,暗寮隐卫基本都已经调集完毕了。”
谢灵毓神情微凝,“出了什么变故?”
墨荀如实道,“密信上说,苗千机原本已经拿到了阴阳太极蛊,可中途又让人给偷走了。”
“被人偷走了?”谢灵毓淡漠的琉璃眸难得露出几分始料不及,他嘴角轻扯,不带任何情绪,“废物。”
墨荀不敢辩驳,小声道,“主上,墨舟在信上说苗千机一直吵着要去找小偷,请主上示意。”
谢灵毓,“让他们先回桃源,等处理了这边再去寻人。”
“是。”
等了一会儿不见谢灵毓再开口,墨荀俯身行礼准备退下。
“墨荀。”忽然,谢灵毓又开口了。
墨荀脚步一顿,“是,主上可是还有吩咐?”
谢灵毓目光扫过眼前清一色的素食,净透的琉璃瞳瞬间落满晦暗的阴翳。
“你去把谢凤嫣杀了。”
墨荀大脑嗡得一下空白,他目光呆滞了片刻,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兰中少年。
“主上,您刚刚说什么?”
谢灵毓转过头,眸光静默无痕,“我要你杀了谢凤嫣。”
触及到谢灵毓的眼神,墨荀吓得一激灵,不是耳朵出问题了,主上下的杀令真的是谢家娘子。
“现在就去,若是今日杀不成,以后就别杀了。”
墨荀更迷惑了,什么叫今日杀不成以后就别杀了,主上这是想杀谢娘子还是不想杀谢娘子?
搞不懂。
但他也不敢违令,虽有迟疑却还是坚定十足地应道,“是,主上,属下这就去办。”
墨荀从别院出来便去了中境弟子院,弟子院西苑是桃源中境长老门下弟子住的地方,东苑便是客房,顾秉庸和顾婉婉便下榻此处。
顾婉婉疗伤期间,谢凤嫣几乎日日都来照料她,为了尽快完成谢灵毓的指令,墨荀选择直奔主题。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事,谢凤嫣今日竟没来东苑,顾婉婉说谢凤嫣让人来传话,说是今日有重要事情就不过来了。
墨荀听罢,与顾婉婉礼貌寒暄一番便出了东苑。
此前他从别院出来刻意路经过谢凤嫣的闺房,里面并没有人。
这么说她此刻既不在书阁也没来看望顾婉婉,那她现在会在哪里呢?
*
再说谢凤嫣。
她原本是打算出门看望顾婉婉的,不料途中路经浣衣处遇见陈母与另外几个长舌妇在议论家中琐事。
陈母嗓门大,嘴里一直念叨着顾妙音一走,她儿子以后就是仙山的寮主了。
原本谢凤嫣并未在意,她虽对陈述有几分意动,可她打心眼里瞧不起陈述这农妇阿母,尤其是在陈母偷了安娘的嫁妆给她赔礼,害的她颜面尽失之后,谢凤嫣更是不待见这卑贱老妇。
可没走两步,她又听见陈母大骂安娘忘恩负义,还指道安娘与徐孟达有染给他家陈述带绿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