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退后。”
一声枪鸣自空中扫荡而来,寒刃银光直抵浮空剑刃。
待众人恍过神时这才发现院中竟凭空多了一位冠玉少年,这少年单手持枪,神情凝重,眸若寒星。
“叮——”
剑刃再次空折,一分为二,化作两道剑光,一道擦过红衣少女的脖颈,一道没入黄白少年的脸颊。
“啊!”红衣少女惊慌失措捂着流血不止的脖子,急忙跑到少年跟前,“阿兄,我流血了!我流血了!我会不会死?”
少年垂眸看了少女一眼,又抬手抹去脸颊的渗血,犹豫片刻手持红樱枪双手作揖躬身一拜。
“小子甄斐,乃广灵甄氏一脉,这是幼妹甄瑶,初入江湖,不懂规矩冒犯了前辈,还望前辈高抬贵手莫要与我等计较,甄氏一族感激不尽。”
甄瑶见一向心高气傲的阿兄竟对着空气一拜再拜,也知道自己这回碰见硬茬了。她虽刁蛮却也不是完全无脑,况且出行前阿翁特意有交待,广灵之外多的是性格古怪的江湖之人,若遇武境高强之辈不可硬拼,只要报上广灵名号便可逢凶化吉。
用她阿翁的话来说,这些江湖人也会权衡利弊,一个人武境再高也敌不过一城之力。
念此,甄瑶有样学样,双手作揖对着远山一拜,“小女方才不过是与他们闹着玩的,一时没注意轻重,请先辈莫怪。”
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回应。但甄斐还是明显感觉到之前空气中那股强势的威压已经撤去了。
甄瑶心有余悸,神情复杂看向一旁的季怀瑜。
甄斐收了枪,目光也理所当然落在眼前苍绿深衣的少年身上。初见季怀瑜,自视过高的甄斐也微微有些惊艳。
这如临沧海的壮阔宁静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乡间少年身上?联想到这在村庄里还有位不知武境的世外高人,甄斐权衡之后收起了世家子的高傲,朝季怀瑜行了君子礼。
“我这妹子在家中骄纵惯了,若有礼节失当之处还望郎君海涵。”
季怀瑜淡淡颔首,没有接话,拉着季母往屋里走去。
随意取人性命,便只有一句骄纵惯了就算揭过,若今日没有顾娘子相护,他阿娘就算死于短剑之下这两位甄家人也未必会有一句歉意。
“你……”
见季怀瑜神情冷淡,甄瑶气得想上前理论却被甄斐拉住了。
“出行前你可是在阿翁和众叔伯面前应了口的,这一路都要听我的。此处有高手,不比在广灵郡,你若要兴风作浪也得看看地方。”
甄瑶一下被捏住了三寸,嘴巴却还在犟,“再厉害能厉害过阿翁?他若敢欺负我,甄家军必踏平这小山村。”
甄斐寒眸如漆,“那也得我们都能活着回去报信才行。”
甄瑶对刚才是扔心有余悸,看着季怀瑜离去的背影,虽有些不甘心却也没再造次。
没多久,得了消息的村民结伴回到村落,村长见甄家兄妹谈吐不凡华衣玉饰便知他们来历不凡。为免祸及村落,村长将两人引去了自己家中。
到了晚间,甄家护卫牵来了马车,各式各样的家具器皿、丝绸软帛陆陆续续被送进了村长家。很显然,甄家兄妹已经跟村长谈妥了,这几日也要借宿在小村里。
用过晚膳,村里的男人们被村长差人叫走了,等回来时已经过了亥时。顾妙音早早就睡下了,男主人一回到家就与女主人在叙话,虽然声音极轻,但顾妙音睡眠极浅一下就惊醒了。
“这些贵人怕是疯了,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要打山神大人的主意。他们人多势众又来历不凡,村长拗不过他们,只得答应让村里的人帮着引路。”
“我和赵家的总是要去一个人,上次的事多亏了赵大哥帮我,这次我便应下了。”
女主人吓得啼哭起来,却又怕惊醒了熟睡的孩子,只得咬牙忍着。
男主人也不忍妻子这般担惊受怕,低声哄了很久,隔壁间的谈话声逐渐归于平静。
顾妙音顿然睡意全无,侧身看着坐在烛火旁穿线的兰姬,轻声喊了几句阿娘。
兰姬立马用手挡着烛光,“怎得醒了?可是这火星子太亮刺得睡不着?”
顾妙音坐起身,“阿娘,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兰姬微愣,立马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爬到炕头摸了摸顾妙音的额头,“可是梦魇了?”
顾妙音点头,“我梦见阿娘不见了。”
兰姬心头涌上酸涩,轻声道,“不怕,阿娘哪都不去,阿娘陪你睡。”
翌日,天不亮,农户便辞了妻子,与村里另外两个壮汉一起上了山,几人身后还跟着一群手持红樱长枪的甄家护卫。
到了午时,季怀瑜的柴已经码得有半丈高了,女主人精神不济,中午的膳食便交给了季母。因着多了不速之客,他们也没在院中用食,都是端进屋里吃完了再出来。
倒是甄家兄妹,嫌村长的屋子太小,在庭院中间设起了香案屏风。不过两人用食,四方八仙桌摆了十几盘精美器皿,就连饭后茶果都列了三个木架。
村里的孩童哪见过这场面?被这些菜肴的香气迷得走不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