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入境,北境的土地青黄不接。
北胡王帐前挂着苍鹰图腾,高大彪悍的胡军手持弯刀四处巡逻。北境的秋风格外凛冽,刮在脸上生疼,眼下不过申时,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帐外四处点着明火。
“殿下。”楼那罗掀开厚厚的毛毡,单膝跪地。
拓跋云峥放下手中书籍,扫了他一眼,端起主案的热酒一饮而尽,“她还是不愿说?”
楼那罗凶狠的脸上挂着笨拙的无奈,“殿下,那晋人小姑子性子比北狼还烈,上会儿抽她几鞭您又说不能把人打坏,便只能饿着她,现下已经是第三天了,滴水未进,瞧着要断气了硬是不开口。”
拓跋云峥将碗扔回案上,神情不显。
楼那罗最近被沈愿之搞的很焦躁,粗声道,“殿下,不若我把这小娘皮的牙齿都敲碎,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她还当咱们跟她过家家!”
拓跋云峥冷冷看着他,“你脑子里除了打打杀杀还能装下什么?”
楼那罗一愣,想不明白自己哪说错了,嗡嗡道,“殿下,五殿下今日频频在大王面前发难,若是咱们再审不出结果只怕大王不满。”
如今胡王缠绵病榻,一日里也只有一两个时辰是清醒的,可即便如此,老胡王依旧死死握着北胡权势,什么都要过问,半点没有准备进棺材的意思。
一想到北胡如今的局势,拓跋云峥便坐不住了,站起身往王帐外走,刚掀起毛毡忽而想到什么,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楼那罗,“大晋那边可有回信?”
楼那罗摇头,“殿下,我早说了晋人靠不住。”
拓跋云峥目光沉思,扭头出了自己的王帐。
沈愿之被关在离王帐不远处的营地,北胡气候恶劣,入秋若没有兽皮御寒根本受不住。
营地只有一层薄薄的油布,地面湿滑。拓跋云峥进入营帐时,便看见沈愿之像只可怜的小兽蜷缩在角落里。
拓跋云峥上前,一脚踢开稻草,将沈愿之拖到身前,“看来你的骨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硬。”他的晋语说的很好,粗犷的嗓音像利刃磨石,一点都不温润。
沈愿之已经禁食三天,根本挣脱不了。
拓跋云峥掐住她的脖子,如鹰般锐利的眸子直勾勾打量着眼前的晋女。
初见她时,她簪花粉面,美得如晋人口中说得画中仙,后来他在水榭岸,亲眼见她为了替族人平反当众自解罗裙,都说晋人女子视名节如命,犹如掌中物,娇弱不堪催。可沈愿之却让他看到了这世间女子最坚韧的一面。
后来,他趁夜袭将她掳走,沈愿之奋起反抗,甚至还伤了他一剑,那一剑伤在心口偏离一寸处,留了疤。
沈愿之淡淡撩着眼皮,冷冷回看拓跋云峥。
“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出卖大晋,更不会向你们透露一个字,你们别白费心机了。”
拓跋云峥垂眸,灼热的掌心扣住沈愿之的腰身,指尖隔着衣料不轻不重摩挲着她腰间那道伤口。
沈愿之脸色微变,她自小见惯了花船里的情事,怎会不懂拓跋云峥这是要做什么?沈愿之气红了脸,推搡不得只能狠狠瞪着拓跋云峥。
“北胡狗!无耻之尤!”
拓跋云峥冷哼了一声,饶有兴趣盯着她的脸打量,比起沈愿之之前一副要死要活的颓丧样,眼下的怒火倒显得活色生香。
就像一朵娇艳的花,枯萎到一半又有了生机。
“无耻?本王之前去西蜀,那的花娘可没有你这么忠君爱国,不管是胡人还是晋人,给了银子都得使出浑身解数伺候。你也是花娘,你开个价,本王付得起。”
沈愿之冷笑,“我是花娘,但我不要胡狗的脏钱。”
“脏钱?”拓跋云峥突然被激怒,一把将人扛在肩上走出营地。
楼那罗在一直守在营地外,见拓跋云峥将晋女扛出来吓了一跳,正欲跟上,拓跋云峥已经唤来了雷云,将沈愿之扔上马背便策马而去。
“殿下!”
楼那罗惊呼,望着马上背影万分惊诧。
在北胡,战马可是比女人珍贵多了,勇士的战马从不让女人碰,因为会招来灾祸。
殿下竟让一个卑弱的晋女上了他的马?
“拓跋云峥!你放我下来!!”沈愿之被困在马背上,后背紧紧贴着男人滚烫的胸膛。
拓跋云峥并未停,一路策马狂奔,沈愿之禁食三日脾胃早已虚弱不堪,马儿颠簸差点把她的五脏六腑都颠了出来。
“吁——”
不知过了多久,拓跋云峥勒紧缰绳,雷云高亢嘶鸣,前蹄高蹶停了下来。
秋风像刀子一样割着裸露的皮肤,拓跋云峥习惯了,但沈愿之被折磨的够呛,发丝缭乱,脸颊因剧烈颠簸泛起了红晕,如此羸弱的模样叫人忍不住勾起摧残的欲望。
拓跋云峥俯下身,拍了拍她的脸颊,随即扯下她的青丝拽着她的头逼着她看向眼前。
“北境气候恶劣,方一入秋,草木凋零。牛羊若是熬不过冬季,来年便有无数胡民死于饥荒。”
沈愿之不想看,但拓跋云峥掰着她的眼睛,她不得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