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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河被封锁的消息,引来了网友们的无限遐想,这也算是帮助高新城医院,化解了一些舆论的压力。
但对于身处舆论风口浪尖的高新城提邢司司长高陵来,这样的化解起不到什么作用。
高陵此刻坐在提邢司6楼办公室内愁眉不展,在他的办公桌上还放着一份文件,上面有民调局的大印。
走廊里很快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陈胜东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司长,这事儿你管不管?
医院尸体失踪的案子,民调局抢走就抢走了。
结果后来永安河的案子,又被他们给抢了去。
就算有兵府撑腰,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陈胜东恼火的向司长高陵吐槽着发生的事情,而高陵在听完之后,则是将面前的文件往前一推:
“民调局走的是正规程序,交接文件早就送来了,烟郡兵府总兵甚至还专门给我打了个电话。
这案子的事儿,你跑来我面前告状也没有用。
我现在发愁的不是这案子究竟是谁来办,而是什么时候能把这案子办完。”
高陵的确实是他的心里话,在陈胜东进来之前,高陵就一直在发愁这件事。
不论是交接文件上,还是李国威打来的电话里,都已再三表示民调局秘密办案,并不会介入大众视野。
也就是在大众看来,不论是医院尸体失踪案,还是永安河事件,侦破方都是他们高新城提刑司。
外界舆论发酵的越来越快,对提刑司方面也越来越不利。
这才是让高陵感到头疼的地方。
一方面这案子又不是他在负责,没办法去推进案件进展。
另一方面又得背上黑锅,被群众吐槽,甚至是激烈议论。
唯一让高陵感到庆幸的地方就是,这两起案子实在是有些太棘手了,如果真砸在他们高新城提刑司手里。
恐怕到时候不但要被民众口诛笔伐,还得接受上级的训骂。
现在他们虽然要接受民众的议论,但至少如果上级问起来,他们还是可以有什么什么,表明这案件并不是他们负责。
也正因为这一点,才让高龄的心里稍稍好受一些。
陈胜东顿时熄了火,就连司长都是这种态度,把案子抢回来的念头自然也就此打消了。
“胜东,你帮我分析分析,官兵封锁了永安河,但好像不再调查医院的尸体失踪案了。
这个民调局到底在想什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兵府新机构,怎么就能让烟郡总兵这么死心塌地的帮衬?”
高陵的这个问题,又何尝不是陈胜东心中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只是当时他们的意思,好像是这永安河事件与医院尸体失踪案有什么关联,所以才选择并案侦查。
不过我看那几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尤其是最胖的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点不像是朝廷人员。”
语调顿了一下,似乎看出了高陵的愁绪,陈胜东适时补充了一句:“不过,临安城提刑司,或许知道点什么,因为之前也是他们推荐给我的民调局,而他们司的林峰,对这民调局的态度很古怪,既推崇而又有所顾虑的样子……”
二人之间的谈话内容,只有彼此之间知晓。
却也不知,永安河那边即将掀起莫大的波澜,甚至影响深远……
……
此时的永安河畔。
炎麒麟用布条将陨铁古剑缠了起来,背在了身上,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伏魔棒和具有伸缩的能力,因此能够被马玲儿很轻易的别在腰间。
至于胖子,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往这箱子里塞了多少东西,反正他之前鼓鼓囊囊的背包已经丢了。
且胖子再度发现了乾坤箱另一个优点。
由于这口箱子的内部被封云特地设计了独特的咒符,因此纵然放很多东西,胖子依旧不会感觉到这口箱子的重量。
但是一旁的孔杰,似乎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免得急火攻心,所以赶紧看向封云转移了话题:
“封局长,这现场已经封锁了,该调的人也都给你调来了,现场也已经封锁了。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或者至少得让我知道,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
从刚才开始,孔杰就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毕竟他们这么大动干戈的来这一趟,封云等人却一直在摆弄那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破烂兵器。
对于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有什么意义,孔杰一概不知。
以孔杰的脾气来,能憋到现在再,已经算是对封云想当尊重了。
封云此刻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了孔杰的身上,对此,他自然没有隐瞒,毕竟孔杰也是现场的指挥官员,隐瞒案情是会影响指挥安排的。
他将所得知的永安河事件大概地了一遍,并表示民调局现在已经接受此案件的调查,所以才需要对现场进行封锁。
可这个故事在孔杰听起来实在有些蹊跷,又是鬼船,又是医院停尸间尸体失踪,哪件事单拎出来都跟听鬼故事似的。
更让孔杰感到疑惑的是,就算有案子也得是提刑司的人来接手,怎么现在是民调局在查呢?
孔杰当然不知道,在他来之前这地方的确有很多提邢司的调查员在封锁。
怎奈胖子等人把这案子给要过来了,当事人陈胜东还觉得有理没处呢。
将封云所的话思索了半,孔杰仍就是一头雾水。
虽然封云已经的很明白了,但奈何案情真相谁也不知道,因此封云也没辙,只能慢慢查。
“封局长,我还是没太听明白,所以接下来你们要干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封云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看向了胖子几人:
“这要看他们怎么安排了,我跟伱一样,暂时也什么都不知道。”
一听这话,还在低头研究各自武器的三人纷纷惊讶的抬起头来。
从封云这番话中,他们能够清楚地听到封云的态度,显然是准备撒手不管了。
本来还心想着局长亲自出马,这回他们可以轻松一些了,现在看来这希望,还没开始就已经落空了。
在对视一眼之后,身为队长的胖子不得不硬着头皮带着二人走上前来。
他指了指旁边破破烂烂不仔细看,甚至很容易被忽略的神龛道:
“局长,俺们寻思这地方竟然有神龛,就明有河神。
您也过,一处神位一处神,既然如此,我们试着请河神开示,不就能知道来龙去脉了吗?”
封云很快便明白了,胖子三人是打算走条近道,就像不久前在凤凰山请土地公开示一样。
这倒也能够理解,毕竟尸体失踪案和鬼船事件,目前的线索都没头没尾的,胖子几个人就算要查也没有任何方向。
不过,封云很清楚这事并没有那么简单,不然也不会亲自来坐镇,但他却没有多什么,只是看着三人温和的道:
“别问我,你们查你们的……”
封云这摆烂的态度让胖子三人一时之间有些吃不准,但想来想去,他们也就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了,因此身为队长的胖子在片刻纠结之后还是一锤定音,决定践行此计划。
在孔杰疑惑的注视下,胖子三人开始率先清理这破烂的神龛。
他完全听不懂几人方才的对话,又是河神,又是开示,怎么净整一些民间封建习俗?
这种东西能查案吗?
在孔杰看来,这几人着实有点神神叨叨,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胖子三人此时可管不了那么多,他们将神龛四周的杂草进行了清理,又心地捧来河水对里面的石碑进行擦拭。
能够看出来的是这神龛最开始建立的时候应该是很用心的,虽然里外都是石头制成,但若要形成这么一处神龛,石头与石头之间就必须严丝合缝。
这种工艺手法可以追溯到明朝之前,明这河神神龛已经有些年月了。
在古时候,河神又被称之为河伯,也算是比较有影响力的河流之神。
殷王朝建立之后,对河神的祭祀极为重视,各地兴建河神庙,那一段岁月也可以是河神生活最好的时候。
直到春秋战国的时候,地方性的河流崇拜还十分活跃,有关于河神的传,在部分地区一直有所流传。
比如九河下梢的津沽,三道浮桥两道关,在古时候对河神就非常尊崇。
不过这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从现在这河神神龛破败的样子就不难看出,如今已没有人在祭祀河神。
或者诸多神明的信仰,都已走上了末路。
在清理完了神龛之后,胖子的医生对炎麒麟了几句话,只见炎麒麟点零头,很快便朝着就近的村庄走去。
片刻之后,当颜麒麟再回来时,手里已经拎着两只鸡了。
三人合力将带毛的鸡挂在插好的三脚架上,随后将鸡肉煮熟,河神祭最重要的一步也就算完成了。
要想求神先请神,这河神祭便是请神的过程。
随后胖子又从河水里舀了一盆清水,紧接着便在神龛前盘腿而坐。
炎麒麟和马玲儿帮助胖子铺开了一张黄纸,胖子紧接着便蘸着清水,在黄纸上开始写下字迹。
“鸡骨占年拜水神,恭迎河神自听真。
笔下沾的是河中水,架上挂的是三阳鸡。
恭请河神显真迹,开示昏愚见阴阳……”
在胖子悠悠开口之际,炎麒麟和马玲儿也没有闲着。
二人成半侧深蹲式,面向河水行敬拜礼。
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祭河神仪式,在大炎左江流域最为常见。
敬奉河神时,很少会见到其他祭品,多以鸡为主。
而这种能被作为祭品的鸡,在仪式中也被称之为三阳鸡。
就在胖子话音落下之际,一阵无名风刮来,这让胖子三人欣喜不已。
按照先前的经验来看,接下来,应该就会有神明开示了。
果然当胖子沾了沾河中水,并将毛笔立在黄纸上方时,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手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动一般,开始在黄纸上留下水渍。
一横……
一竖……
胖子欣喜的看着眼前的黄纸,有字迹就明这里的确有河神。
若是河神能够借此在黄纸上留下线索,他们也就有迹可查了。
“呼……”
然而还没等胖子高兴多久,河面上突然刮来了一阵风。
地上的黄纸被这阵风直接卷入了水中,很快便沉入了河底。
卧槽?
胖子错愕的站起身来,马玲儿和炎麒麟的眼神之中也颇为疑惑。
这什么意思?收了祭品不干活?
胖子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看插在三脚架上的三阳鸡,肉眼可见中,只这鸡明显已经变得又干又扁。
就好像放了很久,已经风干了似的。
人吃食物吃的是形,鬼神吃的是食气。
因此若有幸能尝试一下供在神台上的供果,就会发现,虽然没放多久,但这供果却有些干瘪,甚至口感都不似从前甘甜。
“他娘的,啥情况这是?送去的吃的给收了,结果就是不干活?”
胖子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信众,他奉行的依旧是江湖上那一套,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按理这河神收了贡品,一来能够证明这河中的确存在河神,二来也明祭祀有效。
可却偏偏在胖子准备等来一个结果的时候,一阵无名怪风将黄纸刮走,这不摆明了骗吃骗喝?
越想越气的胖子,顿时便走到了神龛前,凝眉瞪眼的质问道:
“好你个河神,骗吃骗喝都骗到胖爷头上来了?
那山中土地公,我用黄纸剪三牲他都肯帮忙,到了你这儿我特地买来了两只鸡,你却不干正事儿?
妈的,还钱!”
实际上胖子的这番话其实并不严谨,毕竟那土地公乃是福德正神位列正神仙般之位。
而大部分的河神都只不过是地仙之位,其中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自然也不能一概而论。
可胖子现在的确是被气坏了,本想着在封云面前展示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却不曾想展示到最后自己变成了那个丑。
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孔杰,此时抱着胳膊一脸费解的看着胖子,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似的。
先是神神叨叨的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随后因为一阵风将黄纸刮入河中,居然就开始指着神龛破口大骂。
同样让孔杰感到困惑的是,那只鸡的确在肉眼可见中好像突然间风干了似的。
上一秒还肉质饱满,下一秒就变得干硬,好像晒了很久似的。
这不科学啊……
孔杰的脑子里现在乱成了一团,他的眼睛不断的在胖子几饶身上扫过。
心中暗暗思量着,这民调局好像还真有点邪?
对此,觉得奇怪的孔杰看了看站在身前的封云。
却发现封云正看向河面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胖子此时虽然生气,但这案子该查毕竟还得查,因此他不得不尽快让自己冷静下来。
“局长,现在我们该咋办?给我们点建议吧!”
胖子看着封云用近乎央求的语气道,而封云对此却是两手一摊:
“别问我,是你们在查案子。
不过话回来,为什么河神祭请来了河神,但河神却不帮忙呢?”
封云这话像是自言自语,但胖子在琢磨了片刻之后,顿时眼神之中便闪过了些许疑惑。
“对啊,这永安河到底出了什么事,明明有河神,但这河神为何不开示?”
“我觉得这样子不简单,咱们得再梳理一遍。
之前高新城提邢司那个陈胜东,讲述案子过程的时候你们都认真听了吗?”
马玲儿的声音传来,胖子和炎麒麟纷纷点零头。
“不就是一家人打渔遭遇了鬼船,只有一个年轻人幸存下来前去报案。等等……”
到这,胖子突然皱起了眉头:
“我记得当时陈胜东,这个幸存下来的人曾表露过,在他掉入河中之后,好像感觉有一股力量把他推了出来?”
胖子越想越觉得有些蹊跷,随后他连连摇头道:
“不对不对,咱们肯定是漏了什么,得找到这个报案的人,再详细询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晚了,你没听最后陈胜东,当晚上这个人就自尽在自家房梁上了。”
炎麒麟开口提醒道,但胖子却是依旧坚定的道:
“我知道,但别人查不了,咱们还查不了吗?”
“你的意思是,开眼?”
胖子很快便点零头,但三饶对话更让孔杰一头雾水了。
“封局长,你的这些队员……
我怎么从刚才开始,就看不懂他们在干嘛了呢?”
面对孔杰的询问,封云则是表现的习以为常:
“没事,他们总这样,习惯了就好了。”
这是习惯了就能解决的事儿?
孔杰看着封云一脸无语,他对于这民调局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大动干戈的来了,人马封锁了整条下流河域,结果这几人从刚才开始愣是没干一件正事儿。
现在却又一本正经的在那讨论什么开眼的事。
回想起先前每每提到民调局时,总兵都有高度评价,这让孔杰忍不住,怀疑该不会是刀马旦不会刀枪,徒有虚名吧。
但很显然,胖子三人此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热切的讨论一番之后,胖子习惯性的回头看了看封云,而封云则依旧不给任何回应。
“得了,局长是摆明了是不会给我们提供什么帮助了,那就按咱们刚才讨论的办。
等着案子结束之后,我非找机会把这神龛推河里不可!”
胖子直到现在仍然对方才所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过炎麒麟和马玲儿也知道,胖子只是图个嘴快,并不会真这么做。
也不知道三人究竟商定了些什么,孔杰只看到没过一会儿的功夫,胖子便来到了封云的面前:
“局长,我们要去村子里看看。
找到那个吊死的人家,看看从他的口中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
封云依旧只是点零头,俨然一副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态度。
没办法,胖子三人只能转身朝着不远处的福寿村走去,看着封云跟了上去,孔杰也快走几步来到了封云的身边。
“封局长,我没听懂,刚刚他们不是聊人已经吊死了吗?
既然人都已经死了,他们要找谁问话?”
封云看向孔杰,一字一顿的道:
“老孔你有所不知,有些时候死人比活人有用。”
通过封云这番话也不难听出,胖子等人做出的这个决定,让他非常欣慰。
至少三饶思路是正确的,大部分侦破案件的过程总是需要这样,剥茧抽丝才能梳理出一条清晰明确的思路。
封云之所以在这期间并没有提供什么帮助,就是因为不想让这三人形成依赖性。
民调局只有他封云自己,可走不了那么远。
一旦等到民调局开始扩张,甚至面向整个大炎之际,单凭一个封云,怎么教导的过来?
实际上三人也大概能猜到封云的用意,因此纷纷格外认真的朝着村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