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栩手中不停:“唱两句朕听听。”
“是。”魏霁应下,清了清嗓子,唱道:“金粉未消亡,闻得六朝香,满天涯烟草断人肠。怕催花信紧,风风雨雨,误了春光。”
她的声音婉转悠扬,实属动听,那歌声如同萦绕在人心头,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是……桃花扇。”祁栩停笔,仔细听了片刻,“唱得不错。”
“谢皇上夸奖,奴婢不止会这一个。”魏霁察觉到了他喜欢听,立马表示她还会些别的。
祁栩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唱。
魏霁唱道:“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祁栩阖上了双眼,静静地听着她唱歌,心中不由平和,这些日的烦躁似是一扫而空。
虽说她唱这个难免有暗示他的意思,但歌声确实不错。
未等她唱完一整首《长恨歌》,祁栩就出声打断:“很好。”
“皇上喜欢,是奴婢之幸。”魏霁停下,恭敬道。
“宫中确实缺个你这样的人。不过你既是舞姬,就从选侍做起吧。”
到底只是个舞姬,初封不宜太高,当初的沈氏和惜儿都是从选侍做起的。
魏霁心中一喜,跪下叩首道:“谢皇上!”
“起来吧,朕记着清泠阁还空着,你收拾收拾住进去,小成子,这件事你来办。”
清泠阁与清秋阁离得很近,日后他要是去,还能顺便看看清秋阁的现状。
“是,奴婢遵旨。”
小成子一打千,“奴才遵旨。”
魏霁跟着小成子下去了,祁栩握着笔,却迟迟未能下笔。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失神地望着远处。
今日他都已经主动给她台阶下了,她为什么还是不愿意低头。
难不成真的要他把过去撕开给她看吗?
……
清泠阁。
魏霁望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宫殿,一阵恍惚,与她在公主府住的地方比起来,这太奢华了。
“小主。”一个宫女走了过来,唤了她一声,见她没有反应,又加大了声音唤她:“小主。”
魏霁这才回神,反应过来她是在叫自己。
“啊……怎么了吗?”
“小主,奴婢名叫红叶,以后就是您的贴身侍女了,还有一个绿禾,她在打扫小主的寝殿。”红叶道。
“噢,这样啊,我知道了。”陡然从舞姬到小主,魏霁还并不适应,她愣了好一会儿。
红叶表忠心:“小主日后有什么事,尽可以吩咐奴婢,奴婢必尽心竭力,服侍好小主。”
“嗯,好。”魏霁从袖子中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了红叶。
她虽然没做过主子,但看了不少,她知道奴才们说了吉祥话之后,主子是要赏的。
红叶接过银子,眉开眼笑:“谢小主赏!”
魏霁走进了清泠阁,殿里的每一件陈设都华贵又精致,只有一小半儿的摆设她在公主府见过。
她一件件抚摸过那些器具,心中有一种难言的感觉,她不再是卑贱的舞姬了,她是这座宫殿的主人,是世间最尊贵的帝王的妃子。
她想好好活着,她想牢牢抓住这份荣华富贵,不需要太多,只要能让她不再如水中浮萍一般就好。
……
晚间,清秋阁。
清贵人步履匆匆地进了主殿,一见银惜便道:
“听说了吗?我们旁边那座清泠阁,住进去一位魏选侍……”
“自是听说了。”银惜用指甲从线中拨出一根来,捻在手里,“华熙大长公主府送来的舞姬,封了选侍,现在就住进去了吗?”
“可不是,这就住进去了。虽然不是什么华贵的地儿,但让她一个人住,皇上对她也算不错了。”
清贵人一时忧心忡忡,“你说,皇上这么多年不选秀,偏选进宫一个舞姬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这个魏选侍好不好相处,就住在她们旁边,要是不好相处又该怎么办……
“皇上圣意,我怎么能揣测的明白?”银惜轻摇了摇头,穿针引线,每一针都落得恰到好处。
她自认算是比较了解祁栩的了,但她也不能完全看透他。
她只能猜测,猜测他因为过去的事,因为有一个实在出类拔萃的二哥压在头上,所有人都说他不如他的二哥,他或许不服气,可他不能表露出来。
正如她小时候,她父亲开的学堂中有一名极其优秀的学生,满村人都知道他的书读的最好,她不觉得自己比不上他,可她也不清楚自己的学问是否真的不如他。
同样的,她不能说出口,否则就成了狂妄自大,因为那名学生的优秀是众人认定了的,而她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也未必真的比他强。
祁栩的痛苦或许要更多些。
祁桢已经死了。
死人是不会犯错的,是最让人追忆惋惜的,是所有‘不好’都变成了另一种‘好’的。
所有人都在说他不如祁桢,他那时候还是个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