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秦皱起眉,提心吊胆地回道:“娘娘的症状……像是得了郁证……”
“郁证?好好的怎么会得郁证?”祁栩声调都高了些,他狠狠拧着眉,开始回想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
这些时日,她确实经历了太多。
会是因为陆氏的陷害吗?
容秦又道:“孕妇很容易得郁证,而且娘娘本就敏感多思,如今怀孕了,更是加重……微臣曾见过几个得了郁证的孕妇,有一个……”他顿一顿,又道:“刚生下孩子没多久,就抱着孩子投河了。”
祁栩沉默许久,久到外面的蟋蟀又开始叫了,月亮从云层中探了出来。
“有什么药能治吗?”
“微臣只能尽力一试,有一些比较有效的药物都不能用,会对龙胎有损。”容秦叹了口气,“皇上可以多来陪一陪娘娘,想来也是有效的。”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祁栩闭了闭眼,道。
容秦恭敬退下,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如果……”
容秦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祁栩顿了顿,眸光逐渐坚定:“如果真的没办法了,这个孩子不要也罢。”
孩子可以再生,惜儿只有一个。
容秦惊了惊,诧异回道:“……是。”
他跟了皇上许多年了,自知皇上对子嗣的看重,如今一个已经五个月的孩子,皇上也能舍下吗?
容秦在心里叹了口气,或许对于皇上,终究是娘娘更重要。
祁栩交代完后,便回了床边,他看着床上脸色苍白憔悴的银惜,心疼不已。
他以前只知道女子怀孕辛苦,生产时更是凶险万分,却不曾知道,原来孕期还会有这样多的难处。
竟然连她这样坚韧刚强的人都会得郁证。
他想伸手碰一碰她的脸颊,却又怕弄醒她,于是指尖只停在她面上一寸,轻声呢喃:“惜儿……你一定,一定不能出事……”
……
这一夜银惜仍是没睡到整觉,午夜时便醒了。
她能听到身侧沉缓安稳的呼吸声,也能听到殿外偶有的虫鸣,甚至能听到外殿点着的蜡烛噼啪的燃烧声。
深夜中人最爱胡思乱想,更何况是得了郁证的孕妇。
银惜侧头看了两眼熟睡的祁栩,突然就觉得很委屈,说好陪着她的,自己睡得这么沉。
她下了床,走了出去,宫人也都去睡了,只外间有两个打盹的小宫女。
她没吵醒她们,在内殿走了走,那股憋闷的情绪却怎么都散不去。
几案上放着水果,银惜捻了一颗草莓,看了看又放了回去,随即她的视线被案上削水果的一把小刀吸引。
几乎是不自觉的,她就拿起了那把小刀,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泛着银色光芒,刀尖尖锐。
银惜握着刀,不由自主看向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刺下去吧,刺下去吧,那样你就解脱了。
银惜的手微微颤抖,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还越来越强烈。
她想好好活着的,她想做这世间最尊贵的人。
可脑海中莫名又自己反驳自己:再尊贵有什么用呢?几十年之后一样得死,再说了,你看祁栩,他快乐吗?
……她还有孩子,她不能这样自私。
孩子?那只是只会吸你的血的怪物,自从有了他,你过过一天好日子吗?
就算不为了孩子,她还有朋友亲人,还有祁栩……
别傻了,你娘说的对,根本就没有人爱你。你现在死了,她们伤心几天也就过了。祁栩?他只是在乎自己的血脉罢了,你算什么东西?他喜欢的人不是你,又是赵梓又是绫初的,你只是个消遣罢了……
似乎所有的理智这一刻都消散了,只剩下一个念头:别活着了,没什么意思。
祁栩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她握着刀,对着自己的肚子,泪流满面。
他吓得要死,赶紧飞奔过来抢下她手里的刀。
“你疯了!”
银惜一颤,两颗豆大的泪珠顿时滚落了下去。
她扭过头,语气很冲:“要你管!”
祁栩一噎,连忙把刀扔了,搂着她哄道:“朕错了,不该这个语气的,惜儿原谅朕好不好?”
银惜不说话,只默默垂泪。
外间的宫女也听到了动静,忙走了进来。
祁栩含着怒气,指着地上的刀吩咐道:“还不把这东西收起来,以后不准再把这些利器摆上来!”
“是。”宫女连忙把刀捡起,带到了外面。
祁栩随后又哄了她几句,但银惜侧着头不想看他,他好说歹说,只想哄她消气。
银惜抿了抿唇,赌气道:“我饿了。”
祁栩一怔,随即问道:“想吃什么?朕叫人去弄。”
银惜垂着眼眸,眨了几下眼睛,才说:“饺子。”
“好。”祁栩一口答应下来,对外面进来的宫人道:“快去做。”
“我要吃猪肉鲜笋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