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持续,不断的在厅中回荡,透着狂妄,透着桀骜,更透着浓浓的不屑。蔡邕听着这声音,坐在大厅中,却是如坐针毡。若是王磊直接拒绝了天子的诏令,或者王磊大声的指责驳斥,蔡邕心中反而觉得干脆,觉得放心。
王磊突兀的大笑,蔡邕心中却是发毛,很不安心。蔡邕强自打起笑容,缓缓说道:“王州牧,你这是做什么?”
旋即,笑声停止。
“先生不用这样客套,先生直接称呼我的字即可。”
王磊笑了笑,神情却古井不波。
蔡邕听了这话,心中反而更加的惭愧。
王磊对他非常的尊敬,把他当自己人,可他做了什么呢?帮着李儒来欺骗王磊。一时间,蔡邕的心中五味杂陈,老脸通红,惭愧的说道:“子固啊,老夫这次来冀州,是迫不得已,是李儒强迫老夫来的。李儒以天子的命令,想让把你印制纸钱的技术交出,他才好据为己有。”
说出真相后,蔡邕长出了口气,浑身都放松下来。
果然,他不适合做官呐。
王磊笑了笑,说道:“这点事情,在下能判断出来。当今天子,不过十岁出头的小娃娃,手中没有半点权利,还身居宫中,怎可能知道冀州发生的事情呢?再者,没有李儒点头,天子的命令难以贯彻下去,这件事不用猜,傻子都能明白其中的猫腻。”
蔡邕问道:“子固既然知道,打算怎么应对呢?”
王磊神色平静,说道:“先生啊,天子颁布诏令,我是万分愿意遵从的。可是,很不凑巧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事?”蔡邕眉头一挑。
王磊轻叹一声,无奈的道:“就在先生抵达邺县的前两天,负责造纸的匠人,突然患了重病,然后一命呜呼。他走得突然,没有留下弟子,也没有留下造纸的方法。如今,冀州只剩下已经制造好了入库的纸,再也无法制造新纸。先生啊,这件事,请您如实的禀报天子,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无法帮助天子。”
蔡邕一脸惊讶的表情,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
刚才,王磊还在强调双方的关系。
转眼间,王磊却换成了官方话,让蔡邕捉摸不透。蔡邕想了想,让王磊交出造纸的技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无论如何,王磊都不可能交出造纸的方法。再者,今天是他坐在王磊的面前,王磊才给了个理由。
若是换了个人,王磊应对的手段,恐怕也将会不同。
想明白后,蔡邕心中豁然开朗。
蔡邕微微一笑,道:“既然造纸的工匠去世,那就没有办法了……大汉损失了这样的一名匠人,实在是大汉朝的损失。这件事,我会亲自禀报天子,贤侄也不要难过自责。”
“辛苦先生了,多谢先生!”
王磊心中笑了起来,这个蔡邕也不是不懂的人。
话锋一转,王磊说道:“蔡先生,书院在城外建成。在书院中,不论是琴、棋、书、画,亦或是经、史、子、集等,都占据了不同的区域,有各自的老师授课。先生多年没有来,不知道邺县的变化,应该去看一看。”
蔡邕眼中浮现出一抹欣喜,道:“这是必须去的!”
王磊说道:“先生去吧!”
“告辞!”
蔡邕站起身,往大厅外走去,而蔡邕心中,却轻叹了口气。
老了!
真的老了!
这时代,已经不是他的时代。
幽州的公孙瓒、冀州的王磊、长安的李儒、兖州的曹操……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正当年的年龄,没有一个人是超过五十岁的,都是年轻力壮的。这天下的舞台,已经不属于他们这些老头子,而是年轻人的天下。
走出大门,蔡邕的背影,愈发的苍老了。
……
客栈中,阎柔与刘和在房间中相对而坐。
刘和气哼哼的道:“阎先生,王磊太可恶了。我把涿郡割让给他,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但王磊还不满足,竟然还想要幽州的控制权。哼,他掌握了幽州的兵权,那我算什么?我还能做主么?到时候,还不是他说了算。”
阎柔冷静的道:“少主言之有理,王磊的野心,的确很大。”
刘和心中烦躁不已,说道:“先生还有别的办法说服王磊么?亦或者,我们真的要再一次逃走,前往别的地方吗?可是前往别的地方,向谁求助呢?”
“王磊不帮忙,我们去找曹操!”
阎柔眼眸一眯,嘴中轻吐两个字。
刘和眼前顿时一亮,说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曹操身为兖州刺史,也是天下的一大诸侯。当初诸侯讨董的时候,曹操不顾艰险,带着麾下的士兵追击董卓,堪称忠肝义胆。虽然曹操最后失败,但曹操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
阎柔轻叹道:“少主,首先,曹操是兖州刺史,代表的是兖州的利益;其次,曹操要攻打公孙瓒,得绕过王磊,也是问题。所以,我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刘和站起身,道:“不管了,必须试一试。”
“先生,走,我们去兖州。”
刘和说干就干,马上就想离开邺县去兖州。
阎柔坐在坐席上,并没有站起身,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