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方选调到京畿重地,在仕途上是一次巨大的飞跃。
但相比一直在京任职的官员来说,地方上来的选调官有个巨大的劣势,那就是没有人脉。
从前编织的关系网都留在了当地,换了新的环境,也只好从头开始。
在这个过程中,往往是很难熬的。
徐啸行也遇到了这样的问题,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刁难。
他上头的千户名叫刘勇,乃是都督同知、定远侯石彪的表亲。
其时石亨因夺门之功权倾朝野,他的侄子石彪水涨船高,同样在骄横跋扈,连他驻地的顶头上司、巡抚年富都被他弄进了诏狱。
刘勇仗着背景深厚,本想将自己的亲信提拔为副手,没想到徐啸行空降而来,这让他很是不爽。
于是在徐啸行报到的第一天,刘勇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正常来说,千户所里的两个副千户应该各司其职,分管一部分事务,有专属的办公场所,以及直接听令的属员。
但徐啸行来的时候,这些统统没有不说,刘勇还板着个脸,当众给他难堪,阴阳怪气地道:
“京城是天子脚下,不同于那些穷山恶水的地方,是要讲规矩的!法度森严是规矩,论资排辈也是规矩。我这人最是公道,绝不会让一直跟着我的兄弟们吃亏,有些人……”
说到这,他本想将矛头直接对准徐啸行,却忽然失声,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
一股极强的压迫感笼罩在刘勇周围,就好似动物遇到了天敌,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栗着。
本来以他将将先天的境界,是不会有这么清晰的感知的,无奈那股气势太过强大,已经从无形变为有质,直接压得刘勇呼吸困难。
这当然是徐啸行的手笔。他亲自来干这么个副千户,只是为了尽快为渗透至朝堂打开通路,可不是来升官发财的,当然不会惯着刘勇。
内力直接外放,锁死了刘勇周边的气机。
刘勇此时就像离了水的鱼,眼珠渐渐向外凸起,呼吸也十分困难,眼见就要被憋死。
徐啸行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收回内力,一个先天境界的武者对大宗师来说,与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无异。
“咳咳……”刘勇一阵咳嗽过后,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他的下属们争先恐后地上前扶住他,关切地问候着。
而刘勇则是惊恐地看向徐啸行。
只有他最清楚压力的来源,也更明白这代表什么。
宗师!而且绝对是资深的宗师!
极尽刘勇的想象,他也没法将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和大宗师这个词联系到一块。
恐惧过后就是羞怒,一个新来的副手,居然敢直接对自己进行威胁!
缓过来的他挣扎起身,立刻就想对徐啸行发作。
然而当他对上徐啸行那双冰冷的眼睛后,又不自觉地就打了个寒颤。
接着,他仿佛着魔了一般,直勾勾地望着徐啸行,一动也不动。
“千户大人,您这是怎么了?”他的下属见他半天不说话也不动,纷纷关切地问。
刘勇的眼神散乱,完全没有聚焦,整个人已经陷入到自我世界中。
移魂大法!
徐啸行可是练过九阴真经的。
为了省去一些麻烦,在刘勇看向他的那一刻,徐啸行直接发动了这门奇特的功法。
只见刘勇的瞳孔渐渐收缩,仿佛看见了世间最恐怖的事。接着,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呓语。
而后双眼一闭,直接向后栽倒。
“大人,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呀?”
几个人连忙将他放平,是又掐人中又顺气,好半天才将刘勇弄醒。
徐啸行注意到,另一个副千户嘴角牵动,闪过不易察觉的一丝笑意,接着张罗道:“千户大人这是病了,赶紧先送回家去,顺道在找郎中去给看看!”
估计他此刻恨不得刘勇直接嗝屁,这样他就有机会再进一步了。
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将刘勇架走了,给徐啸行布置下马威也就不了了之。
经过这么一档子事,徐啸行的心情一点没受影响,就好比一个人在路上好好走着,忽然窜出来一只小巴狗,冲着人汪汪叫两声,人是不会在意的。
而那些官场中的尔虞我诈,在此刻的徐啸行看来,也不过是无聊的游戏。
普遍来说,官场的法则是利用规则,在一定的范围内斗争,肉体消灭只是最终附带的结果,从来就不是手段之一。
不过那是因为双方的力量相当,大家都没有承受破坏规则所带来的反噬而已。
徐啸行怕什么?这天下能对他形成威胁的人屈指可数,大不了就是谋划不成而已。
趁着千户所里面的头头脑脑们走了一多半,徐啸行优哉游哉地逛了一下镇抚司衙门。
镇抚司最着名的莫过于诏狱,这是一个令满朝文武都闻风丧胆的地方。
但这座诏狱里也关押过许多忠臣良将,其中就有徐啸行熟知的人——大明的脊梁,于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