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妃忧心忡忡地盯着远处玩耍的公主们,说道:“娘娘,您只注意到淑阳郡主的长子,可您有想过,她为何要把还不懂事的幼子也带进宫来?”
皇后拿点心的手一顿,也反应过来。
淑阳郡主的大女儿可以进宫给大公主或者二公主做伴读,但二公主是皇后的女儿,淑阳郡主肯定是看不上的。
大公主虽说如今伴读已经满了,可只要淑阳郡主提出要求,再加一个伴读也不难。
她的大儿子今年九岁,无论是想跟大公主还是二公主结亲,年龄也都算是合适的。
那么照理说淑阳郡主应该带着这两个孩子进宫才对。
为什么她舍弃了大女儿,却要带着小儿子?
三人的目光全都移向撅着屁股挖沙子的九公主。
莫非这个才是淑阳郡主的目的?
*
七日后,淑阳郡主一家进京,众人便在正阳殿里见到了这位差点成了国母的淑阳郡主。
北秦民风开放,也没有后宫嫔妃不能见人一说,便让北伯侯世子带着两个儿子,跟淑阳郡主一同进宫。
淑阳郡主跟齐桓修只相差一岁,虽然生了四个孩子,但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如二十出头一般。样貌自然是好的,但跟后宫的娘娘们比起来,还真不够明艳动人。
淑阳郡主可不像长公主那么二愣子,压根就没问太后的事儿。
倒是跟皇后热络地说着话,好像俩人以前关系有多好似的。
“十年不见,皇后竟是比以前风采更甚了!”
皇后淡淡地笑了一下,这话你夸个公主还行,夸皇后未免浅薄了。
皇子们都还小,没抱出来,在座的就只有九位公主。
淑阳郡主扫视了一圈,笑道:“陛下后宫稀疏,竟也能多了这许多子嗣,实乃陛下之福,也是皇后之福。”
这话就更让人没法接了。
若是先竹安公主以长辈的身份说这话倒是没错,可淑阳郡主不过是臣子。说这话就难免让人觉得,淑阳郡主是拿以前那莫须有的事儿在跟皇后说“你这个位置本来是我的,现在虽然是你坐,但我也能来视察你的工作。”
九公主忽然咯咯笑出了声。
【这个蠢货,以为这样就能打压住皇后娘娘了?也不想想自己这回进京是干嘛来的。】
齐桓修:你倒是展开来说说,她是干嘛来的?
淑阳郡主听不到九公主的心声,只听到小孩子轻声的咯咯笑,鄙夷地扫视了一眼下面。
“笑得这么好听,这就是皇兄最疼爱的九公主吧?”
九公主按照晚辈对长辈的礼仪行了个礼:“本公主就是福安九公主。”
淑阳郡主也不说免礼,拿起帕子擦了擦莫须有的汗。
九公主也没等她说免礼,就自己站起来了。
淑阳郡主更不高兴了,声音也冷了几分。
“纵然你母妃的出身不高,可皇家公主该有的礼仪总还要有,长辈没说免礼,你竟然自顾自地站起来,成何体统!”
九公主半点不怯场:“本公主是公主,淑阳郡主是郡主,天地君亲师,按照礼仪,郡主还得向本公主行礼呢,怎么也没见你给本公主见礼?纵然你母妃的出身很高,可皇家郡主该有的礼仪,你还真是差了不少呢!”
“哈哈哈福安说笑了,淑阳一路也辛苦,不如摆膳吧!”
齐桓修一摆手,淑阳郡主心里就是再气也得忍着。
齐桓修心里给九公主猛点赞,皇室公主就该有这个气度!
齐桓修对先竹安公主有感情是不假,但他对淑阳郡主,可就都只是先竹安公主的恩情。
两人原本就没什么交情,齐桓修以前也没动过要娶了淑阳郡主的心思,否则即便不是正妃,也可以先做个侧妃,等继位之后再让上官仪慢慢病逝了,淑阳郡主就是正经的皇后。
或者就是晾着上官仪这个皇后,给淑阳郡主封个贵妃,实权都落在贵妃手里,架空皇后也不是不行。
这点手段齐桓修是有的,只是不想用在淑阳郡主身上罢了。
单看齐桓修在潜邸的后院儿,那也不应该是个先帝不看好的皇子能有的配置。
但很明显,这么简单的事儿,皇后和在座的嫔妃们能看透,淑阳郡主却看不透。
淑阳郡主眼珠一转,目光又落到大公主身上,笑道:“要说皇家公主的规矩,大公主可谓典范,这一点李淑妃就做得很好。……哎,怎么不见李淑妃呢?”
九公主又没忍住吐槽。
【又是一个蠢婆娘,这一句话得罪了多少人哟!】
可不是嘛,只说大公主规矩好,李淑妃做得好,这是说后宫的其他娘娘们都做得不行?
齐桓修淡淡道:“李淑妃身子不济,平日里都在宫中休息。今日听闻淑阳回来了,也难得出宫,想来也快到了。”
淑阳郡主继续犯蠢。
“要说没出阁的时候,我和阿芙玩得最好。如今我们也分别十年了,倒是怪想的。”
齐桓修没再说话,皇后也挂着疏离的笑容,其他嫔妃当然更不会接话。
毕竟她们都是淑阳郡主口中“关系不熟的”“没规矩的”“家世不好的”那一类嘛!
开宴之前,李淑妃总算是过来了。
齐桓修这次让李淑妃出了昭台宫的门,也就算是解了她的禁足。昭台宫门口的金吾卫都撤了。
但旁人不知道的是,齐桓修给李淑妃的膳食里面加了料。
今日李淑妃一露面,果然就是一副病容。
九公主只看了一眼,目光就转向了齐桓修,接着又看向大公主。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父皇为了改变大姐姐的性子,让大姐姐将来能把日子过好,倒也真是下得去手。】
齐桓修给李淑妃的药,就像给安王吃的那个差不多,会让人身子孱弱,但不致命。
李淑妃毕竟没有犯大错,后宫那些个黑手是太后的手笔,李淑妃手上没沾上人命。
而且李家现在也只是不济,却也没有犯错能让齐桓修一举端了李家。
所以只要李淑妃解了禁足,即便大公主已经改了玉碟,对嘉慧贵妃也好,对大公主也罢,都是为难的事情。
可李淑妃如果身子一直都不好,那就是另一个说法了。
李淑妃不能亲自照顾大公主,这才让嘉慧贵妃勉为其难帮忙照拂,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只希望大姐姐有朝一日若是知道了真相,能理解父皇的一片苦心。】
大公主许久没见李淑妃,如今乍一见,就看到母亲一脸的病容,不由得红了眼眶。
淑阳郡主立马抓住机会,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