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排场无疑给在场的学子们带来了无形的压力,整个氛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让人不敢稍有张扬。
顾朋儒此刻心里也有点慌乱,但他强咬着牙保持镇定,一路膝行到离齐桓修丈许远的地方,便被御林军拦下。
顾朋儒老泪纵横,颤抖着双手递上一封折子。
“顾家辜负了皇恩浩荡,不慎触怒了天颜,草民惶恐不安。愿陛下宽容大量,息雷霆之怒。顾家愿将所有顾氏学堂关闭,以此微薄之力,乞求赎罪,望陛下赐以宽恕。”
一名学子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向皇帝求情:“陛下,请您息怒。顾氏学堂绝不能关门啊!顾氏学堂几乎遍布北秦的每一个角落,每年为朝廷输送大量的人才。倘若学堂关闭了,我们这些学子又将去何处求学呢?”
“是啊陛下,请您开恩!”
“求陛下开恩!”
围观的学子们纷纷跪倒在地,给顾家求情。而那些不知情的百姓们,见状也纷纷效仿,跟着求情。
齐桓修坐在高位上,气定神闲地端起茶盏,轻轻地啜了一口热茶。随后,他用力地将茶盏放回桌上,发出“咣当”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一声脆响,如同惊雷般在人群中炸开,使得原本喧嚣的山呼之声瞬间消失无踪。???..coM
学子们战战兢兢地悄悄抬头,观察齐桓修的表情,各怀心思地等着看接下来的发展。
齐桓修目光如刀,指着顾朋儒,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顾朋儒,你刚才所言,是让朕息怒之语。那么,朕现在要问你,顾家究竟在何时何地,犯了何事,致使朕雷霆震怒?你可敢当着众人的面,一五一十地说个明白?”
齐忆烟双手捏了个诀,让齐桓修的声音能够清晰地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齐桓修的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众人屏息以待,目光纷纷落在顾朋儒的身上。
此刻才有吃瓜群众反应过来。
“这老头子是为啥事儿请命啊?”
“不知道啊,我看他们来了,我就来了。”
“那你刚才就跟着求情?”
“我那不是看你们都求情,我就跟着求情吗!”
“你这人咋这样呢!啥都没整明白就来跟风?”
“那你不是也一样么!”
“我……”
“肃静!”
王有才尖利着嗓子喊了一声,吃瓜群众们立马安静得像一排鹌鹑,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顾朋儒眼中噙着泪水,模样尽显忠贞与忧国之情,声音因激动而颤抖:“陛下,顾家或许有过错,但无论结果如何,顾家都愿承担一切罪责。只盼陛下能息怒,莫因怒火而伤了龙体。”
齐忆烟微微皱了皱鼻子,不屑地转过头。
【这老小子可真是滑头,这样模棱两可的话,还不是在说顾家冤枉!百姓们原本就觉得皇权欺人,如此一来,舆论就更会一边倒地偏向顾家了!】
【顾家自始至终都在操控舆论,真是越来越恶心了!】
齐桓修不急不慌地开口:“顾朋儒,整件事的起因,是因为你顾家想让嫡女顾清幽进宫,对吗?”
“这……”
顾朋儒还想巧言令色,齐桓修却不给他再次扰乱舆论的机会。
齐桓修抬起手,王有才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
“这里是顾家给朕几次三番上书的折子,为了不让人说这是朕编造的,你们在场的读书人中,有谁愿意给大家念念?”
方才那个带头开口替顾家求情的书生站起来:“陛下,草民愿意代劳。”
“好,就你来吧。”
齐桓修指着那书生说:“你先去把顾朋儒手里的折子接过来给大家念念,再来念念朕手里这份。”
顾朋儒心中暗道不妙,但此刻他被御林军围着,被庆历帝盯着,身后还有一群读书人和吃瓜群众,倘若这个时候走,顾家的污名就任由齐桓修定了。
咬了咬牙,顾朋儒只得把折子递给那书生。
书生拿起折子,清了清嗓子,高声念了一遍,脸上逐渐浮起疑惑之色。
百姓们听不懂之乎者也,围观的读书人可是听得明明白白。
这折子虽然句句示弱,但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威胁。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不满意齐桓修给顾家女封了个更衣,又降位为家人子,所以才要关闭书院以示抗议?
齐桓修摆了摆手,让人把刚刚降为精膳清吏司的原礼部侍郎顾善忠带上来。
顾善忠刚刚从正三品被打到从六品,如今真是恨死顾家了。他经营算计了二十几年才爬到礼部侍郎的位置,现在又要从四司做起,而且是四司中最末等的职位,此刻见了顾朋儒更是没有好脸色。
顾朋儒还惺惺作态,含泪拉着顾善忠的手道:“善忠,是为师不好,为师连累了你啊!”
顾善忠心里恶心,但此时又盼着在这么多读书人的面前,齐桓修会屈服于顾家,便只能惺惺作态,眼含热泪扶着顾朋儒道:“老师哪里的话,若不是老师,也没有善忠的今天!”
齐忆烟咯咯笑道:“可不是嘛,若不是你这位恩师一个劲儿的作死,你又何至于从礼部侍郎降职为精膳清吏司呢!”
九公主在民间的名声还算不错,所以此刻齐忆烟开口,百姓们只会觉得好奇,这位顾朋儒是如何作死的?
齐桓修很快解开谜底,指着托盘上的奏折,让刚才那个书生继续念。
那书生又念了两本奏折,脸上疑惑的表情越来越大。
齐桓修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指着顾善忠,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顾善忠,你在礼部沉浮已有十数载,今日朕来问你,按照我朝律例,凭顾家的资历,顾家女是否有资格踏入这选秀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