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又说了会儿话,齐桓修便放下笔,拉着齐忆烟的手起身。
“走吧,朕送你回长乐宫,也去看看你的母妃和弟弟们。”
齐忆烟的笑容有些异样,但还是从善如流地跟着齐桓修一起回长乐宫去。
齐桓修先去看了坐月子的明康妃。
明康妃恢复得很好。虽然事后她也觉得生产那天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但所有人都吃了忘忧散,记不得当天的事情。
后宫的娘娘们即便是记得,也不会跟她说,明康妃便一直以为只是自己气血虚,生了多胎之后身体支撑不住,所以晕了一会儿。
齐桓修来的时候,毓宸妃正坐在屋里跟她说话。
毓宸妃起身给齐桓修行礼,齐桓修赶忙把人扶起来。
明康妃在床上要行礼,也被齐桓修阻止。
“你身子还虚着,不必行此大礼,好好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事。”
明康妃淡淡地笑道:“臣妾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庇佑,生得并不艰难。
这些日子吃得好,睡得也好,辛太医每日都来给臣妾施针,开的补药也都喝着。
还有九公主做的药丸,虽然不知是加了什么天材地宝,不过臣妾吃了之后倒是觉得神清气爽,感觉比前几胎恢复得都好。
倒是宸妹妹这几日总在我这儿忙着,面色不如以前,也该好好调理调理。”
毓宸妃赶紧摆手:“明姐姐这是哪儿的话,臣妾生育的时候,姐姐不也是忙前忙后的照顾着,还说把臣妾当亲妹妹一般照顾不觉得辛苦。怎么这会儿反倒跟妹妹生分起来了!”
毓宸妃像是猜到了明康妃后面要说什么,赶紧站起来对齐桓修福了一礼道:“臣妾去叫人把小皇子们抱过来给陛下请安。”
齐桓修想说那么多人呢不必你亲自去,可是话还没出口,毓宸妃已经跑了。
小皇子们的寝殿就在隔壁,跟产房连接着的有个小门,从里面走就可以,孩子即便抱过来也不会着凉。
不多时,彩霞在前面带路,四个奶嬷嬷鱼贯而入,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个小皇子。
彩霞上前福了一礼:“毓宸妃娘娘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了,让奴婢跟陛下和娘娘说一声,她今晚就不过来了。”
齐忆烟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母妃把避宠做得这么明目张胆,估计父皇心里又要难受咯!】
齐桓修:知道朕难受你就别瞎想了,不知道大家都能听到你的心声吗!
奶嬷嬷们将襁褓翻开一点,让齐桓修和九公主能看到小皇子们的脸。
四个皇子刚生下来的时候都跟猫儿一样,最重的也就四斤多,最小的才三斤半。
如今不过才几天,小家伙们就都长大了一圈。
如今四个小皇子都睡着,齐忆烟和齐桓修小心翼翼地扒开襁褓看一眼,就只能让奶嬷嬷再把皇子们抱回去。
因为救治及时,四胞胎并没有受到药物的影响,除了比哥哥姐姐们刚出生的时候看起来个子小了点儿,其他都还好。
皇子的乳母们也排查过几轮,伺候的都是可靠之人,但彩霞还是不放心,自己跟明康妃请命,在小皇子这边照顾着。
明康妃本来是不愿意的,说好了自己生产过后,就要给彩霞和铜壶办婚事,如今彩霞要是去照顾四胞胎,这婚事就又得拖一拖。
可是彩霞不放心小皇子们,自己偏要搬过去盯着,明康妃也拗不过她,只能给她多加了一份月例银子算是赏赐。
齐桓修今日看了四位皇子,也夸奖彩霞:“你照顾得很好,日后等你出嫁的时候,朕亲自给你添一份嫁妆。”
彩霞红着脸谢恩。
齐忆烟故意调笑道:“彩霞姑姑脸红了呢!不过这喜酒可真是难等,我都等了一年了也没喝上!”
齐忆烟转身拉着齐桓修的袖子摇晃着撒娇:“父皇,你给他们赐婚吧!择日不如撞日,就三天后如何?让他们快点完婚,福安就能喝喜酒啦!”
明康妃也笑道:“臣妾觉得,公主的提议不错。
彩霞总说放心不下臣妾,便把婚事一拖再拖,其实大可不必。反正铜壶也是在宫里伺候的,成婚也不过就是把俩人的铺盖卷往一个屋里搬,又不耽搁你照看皇子们。新笔趣阁
我可是知道,那嫁衣你早就绣好了,至于婚仪,皇后娘娘也是大半年前就筹备好了的,别说三日后,便是明日就要出嫁,一切也都是来得及的!”
“好啊!”齐桓修也来了兴致:“那朕今日便赐婚,明日就给你和铜壶完婚,朕也去跟你们讨一杯喜酒,沾一沾喜气!”
说着,还真就让王有才拟旨,去长秋宫传旨了。
齐忆烟也笑道:“那我也得跟母妃说一声,让母妃赶紧把贺礼拿出来扫扫灰。给彩霞姑姑的贺礼准备太久了,怕是都要长毛了!”
说完便嘻嘻哈哈地往外跑。
彩霞虽然心中欢喜,但毕竟是个姑娘家,羞得脸红到了脖子根。
长乐宫里的宫女们听说明日要办喜事,全都忙活开了。这是娘娘身边得眼的大宫女,又受陛下亲口夸赞过的,一切自然都是最好的。
下人们既要抓紧张罗婚事,又不能扰了主子们休息,虽然院子里忙忙碌碌,但屋里听不到半点声响。
奶嬷嬷把皇子们抱下去,齐桓修让伺候的人都出去,屋里只剩下明康妃和他两个人,却一时间没有话说。
明康妃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忽然笑道:“老夫老妻的,怎么反而生分了。”
这不是一个问句,倒像是一句陈述。
齐桓修拉起明康妃的手,有些愧疚道:“终究还是朕做得不够好,让你受委屈了。”
明康妃笑着回答:“陛下那日是吃了药,臣妾都知道的,陛下不必介怀。”
话是这么说,可明康妃却不着痕迹地把手从齐桓修的手里抽了回来。
齐桓修的心头微起波澜,语气中夹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淡:“爱妃,莫非你心中仍有芥蒂?”
明康妃轻垂眼帘,掩饰住眼中闪烁的复杂情绪,她柔声细语,却难掩那份深藏的抗拒:“臣妾怎敢心生芥蒂,陛下明鉴。”
她的话语虽然恭敬,但齐桓修却能从她低垂的眉眼和微僵的身姿中,感受到那股难以言喻的疏离。他心知,明康妃的心,似乎并未完全向他敞开。
齐桓修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忍着耐性又要去拉明康妃的手,门外忽然跑进来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地喊道:“陛下,娘娘,大事不好了,九公主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