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东一脸担忧的说:“不会有危险吗?”
夜非辰苦笑,“危险虽然有,但我也做了这么些年王爷了,帮一个姑娘隐藏身份的能力还是有的。”
段东一脸恳切,抱拳跪下,“那就拜托王爷了。”
一旁的段廷深深地俯下去磕了个头,“老奴替我家小姐谢谢王爷。”
夜非辰摆摆手。
“不必谢我。”他闭了闭眼,回想起什么,脸色变了变,“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本该如此的。”
言毕,他提笔,行云流水的写了两封信。
“来人。”
暗卫悄然出现在堂内,跪在堂下,“王爷。”
“这封信你亲自去送,送到京城楚三小姐手里;这一封信给托依寒送去。”
“是!”
夜非辰安排好,抬头看向堂下跪着的段家父子,“南边的事本王会尽快处理好,你们收完尾就回京城吧。”
段廷抱拳行礼,“多谢王爷,我今晚就启程。”
夜非辰点点头,二人垂首退下。
一时归为寂静。
“玄若。”
玄若推门进来,“爷,什么吩咐?”
“派人给叶世子带个口讯,就说……”
夜非辰叹了口气,“虽然候逐靖说荣王庆王在京中鹬蚌相争,咱们在江南渔翁得利。但魏安然性子倔强刚烈,从来不是乖乖束手就擒的人,她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虽然本王在信里告诉她可以让她离开京城,但以她的性子,不到最后绝境,她是不会离开的。”
玄若听得一头雾水。
夜非辰缓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月色,和秋日渐起的凉风,慢慢说道:“老皇帝把魏家的家产送回去,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良心发现,对魏家有愧,想补偿魏家后人;要么,就是他以此事布置了陷阱,他想看看,宫里宫外有野心觊觎皇位的有哪些人。”
玄若听到这里,震惊地浑身僵硬,冷汗浸湿了后背,皇帝这一招,真是阴险。
“以本王对荣王的了解,他不会想不到这点。而他自三年前江南官场一事后,就一直在韬光养晦,按道理说他不会如此激进,冒这么大的风险接触魏家人,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他要借机拉庆王下水。庆王这些年有顾皇后在背后撑腰,早就不会动脑了,顾皇后又是眼界不高之人,荣王这一招他们肯定会咬饵。他们这些年顺风顺水,也有些轻敌了。只是这些,恐怕皇帝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皇帝会帮哪边?”
“他谁也不会帮。帝王权术,最常用的就是制衡。荣王和庆王互相制衡,没有一家独大,就不用担心他的王位。若二人不竞争,要么一方退居二线,要么合力对付他这个暮年的父皇,这些,都不是他愿意看见的,相反,现在这种局面,却能让他的皇位坐得更安稳。”
“王爷,宫里的消息,在皇帝还魏家财产之前,他曾去过永安宫。”
“永安宫?”
夜非辰猛地回身,沉声问了一句。
那年永安宫里发生的事,他多方打听也一无所获,像是被人刻意隐瞒了。
皇帝那边也下过禁令,禁止所有人谈论此事,甚至把永安宫的所有宫人赐死,给魏皇后陪葬。
永安宫就像是被大雾笼罩,风言风语都没有,更别说看到内里发生的真相了。
“这样看来,皇帝归还魏家财产,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洗掉‘魏家家产’这个名字。”
玄若听得更糊涂了,这钱都搬到了三小姐手里,谁来洗,怎么洗?
“皇帝骄奢成性,这些年,他大兴土木,骄奢淫逸,搞得国库贫乏,民不聊生,连部分地区的官员俸禄都成了问题,又加上这几年天灾不少,税收不上来,无法节流,更无处开源,捉襟见肘。而魏家的财富,是几代人积累下来的,不是小数目,甚至可谓是富可敌国,对皇帝来说,只要拿到魏家的钱,就足够他奢靡挥霍到他驾崩了。”
夜非辰嘴角噙着淡淡得笑意,“按道理,他下旨抄了魏家,这东西放在户部,也算是归了他的,但咱们陛下太要面子,顾忌着自己的名声。魏家祖上算得上忠心耿耿,原本折磨魏家人惨死就已经遭到部分大臣反对了,更何况还有位魏皇后,他顾忌着自己仁慈的形象,只能把魏家的东西暂且扣押在户部,再挑个合适的时机还回去。”
他沉默半晌,接着说:“如今他这般行动,目的就是在把魏安然纳入皇室,这次,无论是庆王还是荣王能把魏安然娶回家,这嫁妆都姓夜,等魏氏一死,这魏家的全部家产,就都是皇帝的了。”
玄若几乎是屏息听完,心里止不住的恶寒。
老皇帝这心,可真黑啊!
既赢了名声,又能一点损失都没有,还能试探出谁威胁他的皇位,真是一箭三雕的好招数。
这般心狠手辣,谁能斗得过啊!
“你去告诉叶秉竹,让他务必以魏安然为重,保护她的安全。”
“是!”
“去吧。”
夜非辰转过身去,看着窗外,远处的月影重叠模糊,他身形晃了两下,又稳稳站好了。
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夜非辰心里一阵刺痛,他握住拳头,满心愤恨。
老皇帝的心思,太深了。
他如今做的隐蔽,却有一半要归功于自己这残破身子,还有那非正统的血脉。他估摸不出自己的胜算,能做的不过寥寥,只能放手一搏,用他自己的身家性命,搏一场复仇的胜利。
安然。
若我还是南漳村那个没有前路的残废瞎子,是当朝无所事事的闲散王爷,我定会不顾一切的把你娶回家。
但我现在……我不能害了你!
你能理解我吗?
——
魏安然走出段府时,有些失魂落魄。
月光澄澈,她往楚府门前一看,却看到一个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的人——成文晗。
成文晗并没有站在楚府门口,而是站在府门旁的树后面。楚府门前的灯笼这几日更亮了些,照的门前光亮,旁边的树却更加影影绰绰,刚好把他笼罩在阴影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