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非辰笑笑,“我们大夏的规矩确实不少,但礼法不可费,姑娘若是想走,就不必阻拦了。”
“请问这位姑娘,你想不想留下?”阿史那出声问道。
“不必了。”魏安然转身就要走。
“不许走!”阿史那不知什么时候闪身到了魏安然身后,如今正拦在她面前。
魏安然骤然停下,身后的文雯没看见,一下就撞到小姐身上。
她看着前面拦着小姐去路的人,眼神立马凶狠起来,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阿史那看看她身后的小丫头,又看看面前的魏安然,慢悠悠地说:“姑娘,这廷临江的龙舟会可是一年一度的盛事,为何不看完再走呢?”
魏安然直视他的眼睛,冷笑道:“你们突厥人果然无礼,强行留人在中原是很失礼的事情。”
阿史那一听这话,再看一眼魏安然那个样子,就知道她应该把自己认出来了,心里顿时起了杀机。
旁人觉察不到,可夜非辰和玄若却是感觉到了。
夜非辰推开揽着自己胳膊的朱璇语,快步走到二人之间。
朱璇语被他略显粗暴的推开,心里不忿,仇视的瞪着不远处的魏安然。
夜非辰挡住了众人看向魏安然的视线,面朝她,厉声呵斥道:“这是我们大夏的客人,你怎么说话呢,一点规矩都没有,你师父怎么教的你?”
魏安然:“……”
“你瞧瞧你今天都惹了什么祸,还呆在这丢人现眼吗,赶紧回去,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没事少出来溜达!”
魏安然脸上顿时失了血色,几乎是苍白了,她被这话刺的心口痛,呆立在原地。
“你愣着做什么!”
夜非辰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委婉,“玄若,你亲自把她送回府上,要看着她进府才行,还有,楚怀行,你管好你侄女,别一天天的净给本王惹祸!”
楚怀行气得眼睛都瞪大了,拉着魏安然的手,气冲冲的说:“安然,咱们回家,这种地方咱们以后再也不来了!”
魏安然觉得自己的心碎成一片一片,她看向夜非辰的目光又哀切变成冷漠,她心中悲痛至极,却不能示人,只能发出一声难受的呜咽,“好,以后再也不来了!”
——
远处一阵嘈杂,原是开鼓了。
夜非辰看着少女踉跄而去,闭了闭眼,压下心中所有的不舍,回过头,朝身后众人笑了笑,“各位,龙舟赛已开鼓,还请移步帐篷,一同观赛吧。”
阿史那看了夜非辰一眼,没说话,往帐篷里走去。
“定王请见谅,我这侄儿被他父母宠的无法无天,性子是骄纵了些,但心不坏,还请定王不要跟他一般见识。”阿史德一脸抱歉。
“无妨。”
夜非辰低头咳嗽一声,掩住了眼底的寒光。
这个阿史那绝对不是寻常人,且不说那一身肃杀之气,收放自如,单看阿史德对他的态度,就知道这人根本不是什么他的外甥,因为他对阿史那,分明是臣子对君王的恭敬与畏惧。
阿史那氏和阿史德氏都是突厥贵种,历代可汗均从这两个姓氏中选出,细算下来,阿史那氏才是正统,而阿史德氏最开始只为姻亲。
但是,阿史那如今才十八岁,怎么可能比阿史德的地位还要高呢?
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夜非辰,咱们也走吧。”朱璇语笑得灿烂,刚才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魏安然,应该是给自己出气吧。
“来人!”
“王爷。”
“把朱小姐送回朱家的帐篷。”
“是!”
“夜非辰?”朱璇语一脸的难以置信。
夜非辰沉声道:“这里都是使臣,你确定要跟着?”
“不跟就不跟,你干嘛那么凶?”朱璇语撅了噘嘴,到底没敢把心里的话讲出来。
——
与来时叽叽喳喳的热闹相比,回去的气氛简直是一片死寂。
魏安然倚在马车上,闭目听着马蹄和车轮声,心中乱成一团。
楚怀行看着侄女瘦弱的仿佛风一吹就散了的身板,心疼的说:“安然,以后咱们都离那些人远一点,你那般费心费力的帮他,最后竟落得这么个地步,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四叔,天太热,少说两句。”
说完,魏安然皱起眉头。
不得不说,再好看的男子,数落起人来也觉得面目可憎,就像夜非辰……
不对!
魏安然脑中灵光一闪,猛地坐直了身子。
突厥人怎么会来龙舟赛,应该不只是玩乐这么简单,听说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可和亲人选还没定下。
老皇帝难道是想借这次赏龙舟的机会,让他们把达官贵人家的小姐相看一遍,在今日宴会上挑个和亲人选?
那今日夜非辰执意把她们赶走,为的就是保护她,不让她去和亲!
想到这一点,她心里仿佛被人戳了一下,又有一股愤怒涌上心头。
是对她自己的愤怒。
平时还挺聪明的,怎么今日反倒愚笨起来,或许是嫉妒作祟,被烧红了眼,就看不清夜非辰眼底的担心了。
她猛地掀开帘子,吼了声:“玄若!”
“魏小姐,什么事?”
“定王让你护送我回府,是不是怕我在路上出什么事?”
玄若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心想:这姑奶奶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你别送我了,赶紧回去给你家主子带个话。”
“什么话?”
“你过来,我说与你。”
玄若凑过来,听她耳语几句,听完,脸色大惊,朝魏安然抱拳行礼后,翻身上马,往廷临江边飞奔而去。
“安然,你让他给那人带什么话?”
魏安然深吸一口气,“十分要紧的话。”
突厥这次来使,是礼部从头接待到尾的,中间出了这种岔子,到底他有失察职责,若是皇帝查下来,不知后果会如何严重。
自己既然知道消息,就没有瞒着不说的道理,提早告诉他,还能让他做个准备。
至于那些儿女情长的东西,倒是可以放一放了。
玄若回到帐篷里,跟夜非辰耳语几句。
夜非辰目光接着就沉下来,回头看着他,求证的模样。
玄若眼神坚定,不让人察觉的点了点头。
夜非辰回过头时,俨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点破绽也叫人看不出来。
怪不得这使团来了这么些日子,自己今天才头一回见到阿史那,原来是受了重伤,在驿站养伤。
这么看来,突厥此次突然提出和亲和来使,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修两国之好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