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非衡又坐了回去,挥挥手,“去外面守着,一只苍蝇都不要放进来!”
“是,王爷!”
他这般吩咐,便是有要事相商。
荣王妃识时务,起身行礼,“妾先走了。”
“无妨,坐下来听听。”
夜非衡喝了口茶道:“刚才侍卫来说,突厥人那边不知是怎么回事,竟看上了魏安然,派人来问本王的意见。”
荣王妃心漏了一拍。
蔡卓澜捋了捋胡子,问:“王爷意下如何?”
“这人……”
夜非衡没说完,探究的眼神落在一旁的荣王妃身上。
荣王妃又岂是蠢人,她立刻说道:“王爷稍后,妾身这就派人去说。”
“不急!”
夜非衡满意的笑了,“还不到时候。”
——
今年的龙舟赛与往年并没有什么不同,参加的次数多了,只觉得无聊,一个个的仿佛是来完成任务一样,散场的鼓声一起,纷纷起身寒暄,然后回家准备晚上的宴席去了。
夜非辰早就回了府上,此时下人刚把药送进来,他接了,一饮而尽。
只是这回,他觉得药比往常要苦些。
“药方是不是又换了?”
玄若站在一旁,回答道:“回主子,十日之期未到,魏小姐并没有换方子,还是和前几日的一样。”
夜非辰垂下眼,心里想:怎么这十日过得这么慢。
竹虚等在外面没进来,嘴里却不闲着,一个劲的催促他快一些。
夜非辰便没再纠结这些,匆匆出了门。
刚推开门,就被外面的热浪打了个猝不及防。
如今暑气正盛,他本就脑袋发胀,如今竟觉得有些头痛了。
夜非辰隐约觉得,今日这场晚宴,或许会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二人进宫赴宴,一个坐在下面,一个则站在皇帝身后侍候。
今日这宴席分了两处。
后宫和女眷的宴席设在保和殿偏殿,除公主宫妃和有品阶的夫人外,还宴请了世家嫡出的小姐们。
弘顺帝招待突厥使及大臣们的宴席,则设在保和殿里,除王侯将相外,还邀请了三品以上得宠的臣子出席。
众人朝拜后,依次落座,夜非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察觉到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他望过去,就看见姓阿史那的那小子,正看着自己。
他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玄初已经去查了,不等三日,他就能知道这个阿史那的全部信息。
司礼监一声唱和,宴席开始。
几番敬酒、赏乐观舞后,使团的主事人阿史德让人把给大夏皇帝的礼物抬了上来。
众人饶有兴致地看着,等掀开红绸,全然目瞪口呆的样子,把礼仪都忘得一干二净。
这突厥人给弘顺帝送来的,是两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弘顺帝当即黑了脸。
阿史德行了一礼,朗声说:“大夏与我突厥城相邻之处,有两座城池,这两块石头分别是两座城墙的石头,我们突厥愿以两座城池的诚意,来求大夏赐予我可汗一位王后!”
话音刚落,满座都是倒吸凉气的声音。
而此中,尤属武将最为震惊。
突厥身居漠北,与关外十六州隔了整个沙漠,能犯我大夏的,只有这两座城池相接之处。
而这两座城池,易守难攻,因为它们是依山而建。
若把这两座城池纳入囊中,那漠北就再不足为据了!
突厥人这次,真的下了血本!
弘顺帝心满意足,笑着问:“你们可有人选了?”
“回陛下,有了!”
“是哪家的小姐?”
“魏府小姐,魏安然!”
啪——
夜非辰手里的酒杯应声而落。
这声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夜非辰强忍心中震惊,笑了笑,“手滑了。”
“十七弟不舍也是应该的,本王听说这魏安然是咱们太医院院守竹虚太医的徒弟,十七弟与她也是旧相识,倒是巧了。”夜非衡端着酒杯,悠悠的说。
竹虚此时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已经攥起了拳头,要不是皇帝和群臣在场,他早就一拳打在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突厥人脸上了。
他奶奶的,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那个丫头,怕不是故意的!
他正想说话,就听见一人轻笑着开口,“怎么看上了那个丫头,她可算不上什么贵女。”
开口的正是弘顺帝,他脸上带着笑意,跟方才并无二样,让人看不透。
夜非辰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他该如何做才能挽救?
阿史德恭敬地说:“魏小姐虽非贵女,却医术了得,又师承大夏神医,若她嫁到我突厥,定能为一方百姓造福。”
竹虚听到这,嗤笑一声,忍不住说道:“确实能造福突厥百姓,可我们大夏百姓却少了一位好郎中啊!”
“竹虚太医说的有理,父皇,儿臣觉得此事需要再商议。”夜非衡突然开口,竟然站在了竹虚一边。
一边的夜非辰听到他这么说,冷汗都下来了,荣王绝对不是这么好心,他要做什么?
弘顺帝笑着说:“荣王说的不错,你们换个人选,魏安然不能给你们。”
“陛下,我们除了魏小姐,谁都不选,若您觉得我们两座城池的诚意不足,可以再商量,但请陛下为突厥百姓考虑考虑,万望陛下恩准。”
“诚意嘛,朕看到了。”
弘顺帝顿了顿,然后慢慢说:“此事不急,改日再谈吧。”
夜非辰面色越来越凝重,握着酒杯的手在不自觉的颤抖。
——
夜宴散了。
夜非辰走出宫,脚步虚浮。
只是,他今夜滴酒未沾。
“十七弟!”
庆王把他叫住,走到一边悄悄说:“怎么回事,冷不丁的怎么就看上魏安然了,她如今能算平民都是好的,况且还有个流放的生父,无论如何跟贵女都搭不上边。不然,我去跟母后说一下,让她帮忙把人留下?”
夜非辰心里再忐忑不安,面上也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多谢皇兄,只是我觉得这件事透着蹊跷,还是不要劳烦到娘娘那边了。”
“哪里蹊跷?”庆王一脸不解。
“三皇兄不觉得大皇兄的态度有些奇怪么?”
“奇怪在哪儿?”
“他对我记恨在心,又怎么会出面替我留人?”
“嗯,你这么一说,倒是真有点奇怪,他从不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