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的家产都是要折成银子,陪送过去做嫁妆的,就是那些当官的老爷们,也是不敢贪墨半分的!
秦氏咬牙切齿地推开门,冲着房里的那个毒妇破口大骂。
“好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心黑肠子黑,整日正事不干,就想着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若你自己活腻歪了,就自己找根绳子吊死去,别来我家污了我的眼,赶紧滚,作死别拉上我们大房!”
刘姨娘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吓了一跳,挨完骂,又扯了副笑脸,尖声细气的说:“哎呦喂,我当时谁呢,原来是大嫂,您怎么走路都不出声的,吓我一跳。”
“我呸!”
秦氏啐她一口,“管谁叫大嫂呢,你个妾室也敢与我套近乎,你配吗,赶紧给我滚!”
“老夫人,您瞧瞧,她……我不活了啊……”
“秦氏!”
楚老夫人躺在床上,把床拍的砰砰响,“你说话做事还有半点分寸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辈吗!”
“我不光眼里有你这个长辈,我心里也惦记着你这个长辈!”
秦氏目光凶狠的看着二人,“可你这个长辈,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咱们楚家的后辈们如何过活!三丫头早就从楚家族谱上除了名,人家如今姓魏,不姓楚,你算她哪门子亲人,还去觊觎别人家的家产,还想让人家孝敬你,你想得美!如今她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就听着这不要脸的妖妇满嘴喷粪,她不顾大房的儿孙,连你这个做祖母的都不顾吗!”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楚老夫人被她说中心思,嘴硬辩解道。
“我有没有胡说她心里一清二楚,她来就是想让您做出头鸟,净想着跟在您屁股后面捡钱的好事呢!”
秦氏苦口婆心的劝道:“老夫人,咱们真的动不得那丫头。如今她可是进了陛下眼的人,全京城的人都看着呢,还有突厥人,突厥人可还没走呢,您要是敢动她的主意,前脚您得了魏家家产,后脚咱们全家一个活口都留不下。大哥儿刚成亲,子嗣都还没有,您就忍心让他做了刀下亡魂吗?”
刘姨娘站起来,辩驳道:“大夫人,您这话说得可就有失公允了,我可是……”
“啪!”
秦氏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一掌把她打翻在地,“来人,给我拖出去!”
“姓秦的,我看你敢动我一根汗毛……”
秦氏上去就是一脚,恶狠狠地说:“拖不出去就打出去!”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刘姨娘,“刘氏,我没什么不敢的,不相信你便来试试。你自己想死,我绝不拦着,但是你来哄骗老夫人,把我们大房也拉下水,我决不允许,给我滚——”
说完,几个粗使婆子走了进来,不容反抗的架着人往外拖。
“姓秦的,你装什么大尾巴狼,我就不信你看了魏家的家产不动心,别装清高,你是什么玩意我一清二楚……早晚有你倒霉的那天……”
“我呸,你才倒霉,真是晦气!”
秦氏啐了一句还不痛快,气冲冲地走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啊,这刘氏安了什么心,您真是不清楚吗?您想想,打您生病起,她来过几回,伺候过几回,怎么偏偏这时候来了,还是来撺掇您做这种勾当,她就是想让您去做替死鬼的!您一颗真心捧给她,可她呢,白眼狼一个,这回就是打着要您的命来的,您怎么就看不清楚呢!若您不相信我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您就从这院子里搬出去,回原来的楚家,去跟她一块住,日后你们娘俩想做什么我都不拦着。”
楚老夫人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面色苍白如纸。
——
大房姑嫂三人到了魏府门前,看着门外停了辆气派的马车,差门房通报后,进了院子。
下人们虽换了新衣,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模样。
杨嬷嬷听到下面的人来唤,急忙迎了出来,眼睛几乎是红肿的,想来哭了很久。
“大少奶奶,大小姐,二小姐,请在偏厅稍候片刻,这会内务府的人在里面。”
楚安洁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忙问:“他们来做什么?”
“二小姐有所不知,这县主是个名号,更是个正经官职,所以这会内务府的人来,就是来给小姐量体裁衣,做衣裳的。等回头衣裳做好了,小姐就要去宫里叩谢天恩了。”
杨嬷嬷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
这哪里是什么天恩,分明是把小姐往火坑里推啊!
除了唐氏外,剩下的两人都对杨嬷嬷十分熟悉,这人从京城陪嫁到扬州府,跟在魏氏身边伺候,魏氏被休后,又在府上呆了十余年。
像她这种能屈能伸的,心早就凉了,她都哭成这个样子,那这件事,怕是板上钉钉了。
楚安洁想到这,心里也涌起一股难过来,虽然她的婚事不好,但好歹在京城,嫁的门第也高,再看三妹妹的婚事……
她一哭,楚安曼和唐氏也红了眼眶。
她们女子这辈子,除了出嫁前那十几年爹疼娘爱,余下的时日,便全是夫家的,相夫教子,操持内宅,若是有幸,能嫁个如意郎君,往后的日子里举案齐眉,也算圆满。
殊不知,这竟比登天还难。
楚安曼嫁到江宁,嫁给胡栋,瞧着没辱没了身份,胡栋也知冷知热,是桩好姻缘,可胡家嫡母不亲,继室所出都欺负到他们嫡系长房头上,胡栋也不争气,如今夫妻俩日子过得并不舒坦。
唐氏出身大家,楚家大哥儿也是一表人才,看着十分相配。旁人都以为她下嫁,在婆家定是地位很高的,殊不知,婆母虽对她关爱有加,却还是抬了几个妾室,每日看见那些女人们来自己房里,她都觉得如鲠在喉。
话本上写才子佳人,一生一世的美满结局,到底都是假的,真落在自己身上,不是这里缺一角,便是那里少一块,圆满?难啊!
一想到这里,他们便哭得更大声了。
魏安然进来时,看到一屋子女人都红着眼,相对而泣,只觉得这群芳落泪图美则美矣,却是有点不吉利。
她这么一想,没忍住笑出声来。
“等我死了,你们哭成这样我便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