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呦,是谁惹我宝贝女儿生气了?”
楚安萱一想起今天廷临江边发生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又羞又恨,咬牙切齿地把发生的事讲了,把魏安然的所作所为又加工了一下,全都说给刘姨娘听。
刘姨娘听得,顿时整张脸都扭曲了。
好啊,又是你魏安然,你是诚心跟我们娘俩过不去是吗?
“姨娘,不是女儿不懂礼数,您也是父亲八抬大轿,走了三书六礼娶进门,入了族谱的,凭什么魏氏母女两个一回来,咱就成了妾室庶女了?本来咱们在京中过得好好的,谁不称您一声楚夫人,谁不觉得我是楚家嫡小姐,明明是她们鸠占鹊巢,如今却反倒成了咱们的不是了,您可知道,今日女儿是被几位王府的小姐们围着耻笑呢。”
刘姨娘如今,也觉得像是被人当众打了脸,她又何尝不委屈心烦呢?
刘姨娘靠近了楚安萱,低声说:“萱儿,你别着急。只是姨娘运气不行,又被魏安然那个贱人毁了……”
她伸出四根手指,悄悄比划了一下。
楚安萱一脸震惊,“姨娘,你怎么敢动他,你还记得他的身份是……”
刘姨娘立刻捂上她的嘴,斥道:“你这孩子,喊这么大声,是想让姨娘去给他陪葬吗?”
楚安萱被她一嗓子给吓住了,本来就委屈,如今眼睛一眨,泪就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刘姨娘这才松开她,板着个脸训斥她:“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堂堂楚家小姐,竟然被一个乡下养的丫头片子欺辱成这副模样,真是丢人。”
刘姨娘想起自己的两个孩子,儿子读书没有别人好,一样的老师,还有她这个亲娘在一边帮衬,竟然连功名都没考上。女儿小心眼多,但算计不行,几次三番耍小聪明反被人将一军。
刘姨娘这么一想,都要憋屈死了。
“要是你和你哥能自己成事,我还用这般铤而走险,在府上找出路吗?”
楚安萱哭得梨花带雨的,听了这话,擦了把眼泪,问:“那女儿能怎么办嘛。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女儿只是楚家庶女了,又有哪家公子哥能看上我。以前借着嫡女的名头,还能想着往成家去,如今成家哥儿中了举,女儿是半点机会都没了。女儿嫁不好,母亲您在府上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谁说的半点机会都没有了,你配他,也是他赚了。”
刘姨娘冷哼一声,眼中冒出凶狠目光,“她魏安然算个什么东西,我活了这三十几年,还斗不过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吗?”
——
楚府众人鬼胎心怀,却在夜幕的遮掩下,只剩月光清晖。
无人知道,这府底下,藏着怎样的暗流涌动。
魏安然给楚怀行施完针,自己累得坐到地上。
楚怀行脸色好了一点,但身子还是虚弱,闭着眼,沉沉睡去。
魏安然伸手替他盖了盖被子,跟伺候的丫鬟们叮嘱几句,才回了觅尘轩。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实在是累了,回到房里,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杨嬷嬷给她掖了掖被子,正准备吹灭蜡烛离开时,听见躺在床上的魏安然轻声问。
“嬷嬷,老夫人是用了什么法子,让林姨娘和野男人苟合,又正巧被老太爷发现的呢?”
杨嬷嬷觉得她浑身的血都要凝固了。
让她骇然的,还是魏安然说得第二句话,“你说,她会不会用同样的招式,对付我或我娘?”
杨嬷嬷抖了一下,没再说话。
——
第二天一早。
魏安然刚起,正由丫鬟们伺候着梳妆。
瑞云急匆匆地撩了帘子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小姐,大事不好,咱们后花园里溺死两个人。”
魏安然此时正举着金钗往头上比划,听到这话,手里的金钗应声而落。
她顾不上捡,看着瑞云的眼睛,问:“可知道是谁,怎么死的?”
“一个是替四爷赶车的小厮阿哲,一个是三爷身边的丫鬟春红。都是昨晚自己投的湖,一个从东边,一个从西边。等早上发现时早就断气多时了。”
瑞云也没敢去看,单是跟小姐描述,她都觉得有些恶心。
魏安然见过的死人多了,但这是她第一次由衷的觉得恶心。她背后起了一层冷汗,心底升腾起一股寒意。
她几次开口,却感觉像是有块石头压在喉咙里,说不出一句话。
她没有说话,屋里的丫鬟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时间,静的落针可闻。
过了很久,魏安然才呼出一口气,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天气晴暖,可她就觉得遍体生寒。
明明不是他们的责任,或许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就因为他们不是主子,就可以背着杀人的罪名,投湖自尽。
杨嬷嬷看着小姐颓然的背影,实在是不忍心,在一边轻声劝着,“小姐,您和四爷心里知道这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就行。他们在被选为替罪羊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只有一死。”
魏安然收回目光,回头看了眼屋里的丫鬟们,轻声说:“命不该分成三六九等,这个债不该让他们来偿。”
——
“这就是畏罪自杀。依我看呐,老四这毒应该是下人疏忽所致,只是毒发的这么猛,下人们怕了,才投湖自尽的。回头让老楚取了卖身契来,寻到他们家里,让人把尸体带回去,给几两银子打发了就得了。”
楚老夫人眉头舒展,端着茶,三言两语就把这事揭过去了。
她看着沉着脸没吭声的楚老太爷,问:“老爷,你想什么呢?”
楚老太爷皱着眉,昨晚挨个审问了那么久,都没问出什么,怎么夜里就投了湖,这事有点蹊跷。
楚家大爷适时开口说:“爹,儿子也觉得母亲说得有理,应该是畏罪自杀,如今凶手找到了,四弟那边也能有所交代了。”
这便是觉得此事可以翻篇,按下不谈了。
楚三爷清了清嗓子,也开口劝到:“爹,凶手都找到了,就别提这糟心事了,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才是好的。”
楚老夫人见两个儿子话里话外的帮自己,心里熨帖得紧,到底是血脉相连,知道维护她。
话已至此,楚老太爷只能点点头,吩咐道:“就按老夫人说得去操办吧。”
楚管家行了个礼,应下。
话音刚落,前院的小厮匆匆忙忙跑了进来,礼都没行完全,就说:“老太爷,老夫人,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