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萱拍拍刘姨娘的背,沉声说道:“我不光明白了,我还要做明白事。以后我不会再冲动行事了,我要让那贱人,跪在咱娘俩面前,给咱们磕头求饶。”
“姨娘,妹妹!”
楚皓瑾朗声喊着,冲了进来。刘姨娘见状,赶忙松开女儿,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
“姨娘,刚才我去给你们算账,拦住了魏安然那臭丫头,谁知四叔突然回来了,还踹了我一脚。”
刘姨娘一听儿子遭了打,心疼都写在了脸上,赶忙拉过来细细地看,正欲开口哄,却被楚安萱截了话头。
楚安萱神情冰冷地说:“若二哥哥今春能中了进士,咱们也不必过现在这窝囊日子,瞧瞧大哥和大伯母他们,过得多风光。要是你也一身官服,四叔那一脚定是不敢往你身上踹的。”
楚皓瑾听了胞妹毫不留情的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这……”
“如今咱们紫玉轩没了依仗的人,而魏安然那贱人却还有四叔护着,二哥,咱们紫玉轩,就剩你一个男人了,你得给我和娘庇护才行。”
“是,是,二哥定会努力。”楚皓瑾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若放在平时,刘姨娘听了楚安萱这话,早就火冒三丈,骂她不识好歹了,可今日,她却对楚安萱刮目相看。
这丫头,真是长大了!
——
郎中前脚刚走,宁姨娘怀孕的消息就在府上传开了。
魏安然看了眼窗外,叹了口气。
能在高门大户的内宅里活下来的庶女,没有一个是笨的。
如今刘姨娘被禁足,不可能寻到机会对她下手,反倒是方便她笼络住楚三爷的心。
楚三爷宠爱谁冷落谁都与她无关,但她乐得看紫玉轩那娘俩的笑话。
这宁姨娘的手段和运气都是一绝,刘姨娘的好日子恐怕远了。
魏安然心下感叹,对宁氏也多了份赞赏。她换来赵秀秀,吩咐道:“你今晚多做几道菜,去给宁姨娘送去。”
吩咐完,她拿起医书,准备继续读下去,却发现自己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也不知道文雯如今怎么样了,师傅的医术她信得过,但文雯伤得那么重,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啊。
竹虚此时正站在大殿之外,垂着手,低垂着眉眼,等着殿里人的传唤。
雕花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张公公拂尘一甩,行了个礼,“竹虚太医,陛下有请。”
“有劳公公了。”
竹虚朝他作了一揖,低着头进了殿内。
他朝着上首的人行了跪拜大礼,得了诺,起身走到皇帝身边。
金丝帕子覆上皇帝的手腕,竹虚三指轻轻搭了上去,闭眼诊脉。
皇帝沉声问道:“如何?”
“回陛下,近日天热,所以心火旺了些,不是什么大毛病,只让底下人注意些饮食,挑些清淡败火的就行,连药都不用吃,您身体极好。”
皇帝面露喜色,到了他这个年纪,国泰民安都算不得什么天大的好消息,唯有自己长命百岁,才是最好的消息。
“先前那些太医,一诊就说朕这里不好,那里不行,说得像是朕明日就要驾崩似的。你来诊,就成了这里很好,那里极好,说得朕像是能福寿延年。”
竹虚垂首,恭敬地答道:“微臣不敢保证陛下能百岁千岁,但以陛下如今的身子来说,臣能保证陛下福寿安康。”
“竹虚,你今儿这话……”弘顺帝轻啧两声,瞧着张公公说:“倒是说得好听啊。”
张公公忙道:“竹虚太医今日许是遇见了什么喜事。”
“喜事倒真没有,只是进宫前听人提了几句坊间传言,觉得挺有趣的。”
弘顺帝年轻时最爱做的便是走到宫外,去四处游历,对这种传闻更是好奇的不得了。如今年事已高,出宫游历不现实,但对坊间传闻的兴趣还在。
“哦?竹虚太医说来听听。”
“臣进宫之前,听见府上下人们在谈论最近传遍全京城的趣事,微臣细细问过,品了品,倒真是件稀罕事。都说男儿血性,今日一听,这深闺小姐的性子倒也不输男儿。您可能想到,如今的深闺小姐示爱不成,拉着人跳湖殉情的?”
皇上被他三言两语勾起了兴致,“朕活了这一把年纪,倒是头一回听说这种事,殉情不都是郎情妾意,怎么人家没同意就拉着人跳湖了,这是哪家的小姐,这么不清明?”
竹虚冷哼一声,“还能是哪家的小姐,就是那楚府的。”
“竹虚太医,您别卖关子啊,这京中那么多高门大户,也有不少姓楚的呢!”张公公一脸好奇,急切地问道。
“就是那位新晋探花郎楚怀行那个楚家。”
竹虚又哼哼两声,嗤笑道:“陛下,这楚家祖坟冒青烟,今年就出了两位进士,可谁知道他们内宅这么不安生,教出个这样的女儿来。”
张公公眼睛一转,心里就忐忑起来,“老奴记得楚家有好几位小姐,这件事是哪位小姐做的?”老天保佑,可千万别是那个祖宗!
“公公有所不知,楚家几位小姐里,有一位是自幼养在庄子上的,就是那位三小姐。如此看来,教养对人的改变真的很大啊!”
张公公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去看皇帝的脸色。
弘顺帝面色阴沉,没有说话。
竹虚像是没看见似的,自顾自地说道:“不过我记得,那位三小姐当年是把她母亲的嫁妆都捐国了,这么高的觉悟,也是世间难寻,怎么能做出这种蠢事呢?”
“咳、咳……”
张公公边咳,边用眼神示意竹虚住嘴。
竹虚这才如梦初醒,看见皇帝面色不虞,赶忙闭嘴告退,“陛,陛下,都是臣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臣先告退了。”
弘顺帝眼都没抬,挥挥手让人下去了。
竹虚恭敬地行了礼,低头退了出去。
张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只拿余光偷偷去看皇帝的脸色,也不敢贸然开口,只好垂着头装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