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安门下,路公公的车驾终于姗姗来迟,宽阔的官道上,尽皆是持刀枪剑戟的卫士,一眼看不到头。
敲敲打打的乐工,持拂尘的小太监,捧着香囊的侍卫,举着官牌的士兵。
众人分列左右,拱卫着陆公公宽大的轿子,陆公公来到郢安门,也不下轿,就在轿上等待起了李怀璋。
雷州都督沈万和,洪州都督王庆急忙下了关,开始给李公公问安,罗列在旁,小心翼翼的劝着路公公。
路公公也不言语,闭上眼睛,坐在轿子里打起了盹。
两位都督见状,顿时心中了然,闭上嘴,俯下身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侍立!
郢安门的守军早就去禀报了李怀璋。
李怀璋冷哼一声,很恨的道:
“一个太监,也敢在我面前摆谱,前番出城二十里迎接他,已经给足面子了,他竟敢托大,如此轻视我等,实在令人愤恨!”
一旁的亲卫知道李怀璋的脾气,小心翼翼的劝了起来。
“大将军,路公公毕竟是代天子巡狩,我们要是不去迎接,日后难免会落人口实,现在路公公已经到了关隘下面,于情于理也要去迎接一下,要不然陛下那里不好看啊!”
李怀璋沉思了一会,随后叹了口气,穿上战甲,挂上长剑,带着亲卫下了郢安门,一看到路公公的车驾,愣了一下,忍不住骂了一声。
随后带着众人走到了路公公的车驾前,施了一礼。
“天使亲自前来,请恕怀璋甲胄在身,不便行大礼!”
路公公在轿中,睁开眼,瞥了李怀璋一眼。
“大将军好大的威风,竟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
李怀璋一听,心中顿时一紧,知道这个太监是来找麻烦的了。
“公公何出此言,北府军攻势甚急,怀璋不敢懈怠,要不然误了陛下的大事,我就是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路公公冷哼一声,知道现在不是跟李怀璋纠缠的时候,话锋一转。
“大将军,陛下派咱家前来的用意,想必你也明白,你就说说什么时候出关迎敌?”
李怀璋看了一旁的众人,道:
“我刚好要与公公好好商谈此事,就请公公移驾城上,一看便知!”
说完,弯腰亲自在前面引路,路公公见状,表情缓和了一些,随后在三个殷勤的小太监的搀扶下,走下了轿子。
跟在李怀璋的后面,走上了城头!
众人来到城头,李怀璋指着外面。
“公公,请看!”
路公公闻言,举目看去。
只见外面,北府军的大营依托山势起起伏伏,连成一片,一旁的支流上,数百艘高大的战船,停泊在河岸。
一些战船在河面上来回穿梭,不断的把一些辎重,人员运输过来!
近处,如潮水般的大军把郢安门围的是水泄不通,漫山遍野都是北府军黑色的战甲。
这些将士也不攻击,就在远处架起了黑洞洞管子,不断的往里面塞什么东西。
一些将士还在争论着什么,不时有人拿着一个奇怪的杆子竖起来,在郢安门前比了比。
路公公不由得心中一阵颤抖,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有多少人?”
李怀璋叹了口气。
“李正阳号称二十万人,这几天我估算了一下,最少不下于十万!”
“才十万?”
路公公一听,诧异道,随后来了胆量。
“十万大军就把你吓的不敢出城了,你手中的将士可是有近十五万人,又占据在郢安门,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怀璋顿时有种想把路公公踹下去的冲动。
“北府军身经百战,李正阳所带的都是广阳道的精锐,我们城中的士兵大多数都是仓促组织起来的,一旦交手,未必能占上便宜,只要紧守此关隘,待勤王大军一到,李正阳自然而然就退了,何必浪费将士的生命,跟李正阳死磕呢?”
“荒唐,李正阳此次都打到郢安门了,这是三十年来从没有过的耻辱,你不要脸面,陛下还要呢!”
路公公大声的呵斥道。
李怀璋冷笑起来。
“脸面?”
“是脸面重要,还是郢都的安危重要?”
“你!”
路公公指着李怀璋就要开骂。
这时,城外顿时响起了一声霹雳,地面颤了一下。
路公公被吓的面如土色,一个趔趄,摔倒了。
“地震了?”
李怀璋看着路公公鄙夷的说道:
“什么地震,那是李正阳的大炮,这些天有不少将士都丧生在他的炮火之下!”
“大炮,那是什么?”
路公公有些疑问,李怀璋正要回答。
这时,城外响起了呼啸的声音。
只见几十颗黑色圆球犹如流星撞了过来!
炮弹一落到城头,顿时裂成数片,里面的弹片四散开来,城头的几个士兵躲闪不及,顿时被弹片命中倒在了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