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沈鉴是刻意说给门外的官差听的。
“老身谢过砚之好意,只不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此行必不太平,你若与我们同行,只怕危险重重,惊扰了令堂。”
陆老夫人不愿把他牵连进来,沈鉴能给陆家说话,她已经很是感激了,岂能再将他拖累。
“你且先行,咱们到邕州再见,替我向你母亲问个好。”
沈鉴想到自己母亲,确实不宜掺和进来,若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可携着亲人,也要顾念亲人的安危。
只是知道陆家人这一路还会像今天这样惊险,心中不免有几分沉重,他素来聪敏,只稍稍一想,便隐约猜到了一些。
他拜别陆老夫人和陆家诸人,携小童出了大堂。
小童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满地的伏尸,忍不住道:“大人,难道咱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家遭遇不测吗?”
陆家满门忠烈,是值得世人敬仰的存在,光一想到有人要对他们赶尽杀绝,将陆家仅存的希望也斩于刀下,言书就觉难受。
沈鉴淡淡一笑:“怎会,我们只是不能与之同行罢了,若是碰巧遇上,路见不平,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明镜山庄少庄主如今在清河县,他身边擅武者众,待我修书一封给他送去,邀他同行。”
言书挠了挠头,憨憨地问:“可是大人,云羡少主不是不掺和朝廷的事情吗?他会来?”
“投其所好便是。”
投其所好?
言书眼前一亮,云羡少主好琴,而他家大人,最擅长的便是斫琴之术!
如果以此为引邀他,必来!
太好了!
言书平复心头激动,又想起刚刚的惊险一幕,便道:“大人,刚刚那位姑娘也厉害,我还从没见过这么能打的女子,她也是将军府的人吗?怎的从未见过她?”
如果不是她把飞向大人的刀掷落,大人脑袋都要开花了,他家大人可没习武。
沈鉴往停放在后院的马车缓步走去:“日前陆少将军刚刚大婚,想必她便是新进门的陆少夫人。”
“宋大小姐?”
沈鉴顿了顿:“不,是宋二小姐。”
马车车帘微微掀开,两鬓苍苍衣着朴素的妇人探出头来,两人止住话头加快了脚步。
“咳咳……阿鉴,可是见过陆老夫人了?”妇人一脸病容,明明是跟陆大夫人差不多的年纪,却已生了不少白发。
“娘,你怎的出来吹风了。”
沈鉴连忙上了马车,拉上了车帘,看着妇人病气渐重,他宽声道:“老夫人安好,她约定好了与我们邕州相见,这里离清河县不远了,咱们去访了医术高明的苏大夫再出发。”
“咳咳……我这病看了多少大夫都不见好,为娘已经接受现实了,不必再为此事费心周折,总是吃药,娘苦你也苦。”
沈鉴听不得她这般丧气的话,“其他事情都可以听娘的,但这件事情娘得听我的。”
孟氏自知儿子犯起倔来劝不动,只能无奈叹气,“好好好,听你的。”
沈鉴用车上的炉子给孟氏温了药,又让言书将马车上备的吃食点心给陆家送了些,这才吩咐车夫赶路。
另一边。
官差跟驿站的人已经将大堂里的尸体清理干净了,那些倒地的尸体,全都是被一剑封喉的。
吴达心中惊骇,已然不能再用寻常的目光去看待宋明鸢了。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差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这样武力值惊人的人,他是万万不敢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