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利很是克制谨慎,他知道酒会误事,所以他没喝太多的酒。而且还命人吩咐手下众人不许多喝酒,以免喝醉误事。
不过,羊肉太过鲜美,胡文利吃的满嘴冒油,赞不绝口。和蒋云吃喝说话,甚为投机。这蒋云很会说话,且在酒桌上爆了诸多猛料,自称掌握了李徽的诸多黑料。
比如蒋云说李徽之前设立泄洪区,洪水来时开闸泄洪,结果导致了许多百姓被淹死,尸体顺着洪水飘了许多。说李徽为了掩盖事实,暗地里派人打捞尸体,埋在濡须山某某山谷之中,知情人全部知晓云云。
这些料对于胡文利而言简直犹如蜜糖一般诱人,这些都是可以证实的。只需去寻访一番,挖掘尸体,便可以完全证实。找到人证物证便足以可以让李徽落个草菅人命的大罪。
胡文利后悔自己没能早一些认识蒋云,早知道蒋云手中有李徽的这么多黑料,那早就可以对李徽动手了。不过现在也不算晚。多一个黑料便是给李徽脖子上多加一道枷锁,让他更加的难以逃脱。
两人吃吃喝喝了足有半个时辰,几大盆羊肉吃了个精光。胡文利忽然觉得有些奇怪,院子其他屋子里的手下本来吃喝说笑吵闹不休,不知为何,好像听不到他们吵闹的声音了。
胡文利起身打算去瞧一瞧。但他站起身身来时,忽然觉得脑子有些眩晕。
他甩甩脑袋,以为自己的酒喝多了,事实上他只喝了不到十余杯酒,以他的酒量,和根本算不得什么。
“咦?我这头怎么晕晕乎乎的。”胡文利扶着座子道。
蒋云看着他笑道:“胡主薄是不是喝多了?”
“不对啊,我酒量很好,这才喝了几杯酒便会醉?”胡文利身子摇摇晃晃起来。
“也许是酒太烈了。”蒋云笑道。
胡文利看着蒋云,用手指着他道:“我怎么看你两个头?这不对啊。这感觉不像是醉酒,我脑子清醒的很,但是身子有些不听使唤。”
蒋云咧着嘴笑道:“也许是这酒菜中被人下了麻药?”
胡文利一愣,瞪着蒋云道:“你说什么?”
蒋云缓缓站起身来,低声道:“胡主簿,你上当了。倒也!”
胡文利闻言惊愕,张口欲呼,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下一刻,强烈的眩晕袭来,胡文利‘噗通’倒在地上,就此人事不知。
蒋云冷笑一声,抬脚踢了一脚胡文利圆滚滚的肚子,骂道:“狗东西,还挺精明。酒里没药,羊肉里可放了药。吃的越多,睡得越死。还撑的停久的,到现在才倒。”
那蒋云伸手一抹脸,将嘴唇上下的胡须摘掉,顿时从蒋云变成了一个年轻汉子。相貌和蒋云有几分相像,黏上胡子便更像了。原来这是个假蒋云。
那‘蒋云’闪身出来,来到院子里。对面的屋子里亮着灯,烛火下,一片杯盘狼藉,近二十名看守人员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一个个昏迷不醒。
这帮家伙胡吃海喝,虽然没喝多少酒,但是羊肉羊汤喝了个精光。下的药在羊肉里,煮了之后,药物大多数在羊汤之中,所以这帮家伙喝了羊汤之后早就被放倒了。胡文利只吃羊肉,倒是倒下的迟了些。这也是假蒋云纳闷为何胡文利老是不倒的原因。
两个人影在黑暗中窜了出来,正是两名拉车的‘仆役’。三人聚首,确定了所有人都被麻翻了之后,假蒋云提起一盏灯笼快步出门,来到湖边码头上。站在码头上对着黑沉沉的湖面摇晃了几下灯笼。
黑暗的湖面上,一盏灯笼亮起,同样摇晃了几下。不久后,湖面上黑压压的渔船缓缓靠近到岸边,数量足有七八十艘之多。船上更是黑压压的全是人影。他们从船上跳了下来,直奔码头上方而来。
“史兄弟么?一切都妥当了?”当先一人沉声问道。
“禀报周县尉,都睡的跟个死猪一般。”提着灯笼的‘蒋云’低声道。
“好!”周澈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压低嗓子下令道:“各位,抓紧时间搬粮食,全部装船运走。动作要快。”
数百条人影立刻行动,开始从码头库房里往外搬运粮食。一包包的粮食被搬运上车,全部被运往码头装船。由于五万石粮食数量甚为庞大,渔船一次只能装运一万多石。所以装运的过程一共重复进行了三趟。
而且很显然,船只将这些粮食并没有送出多远。为了节省时间,粮食只是全部被转运到了数里之外的焦湖岸边的茂密的芦苇荡中堆放藏匿了起来。
从初更时分,一直到四更天。众人忙碌了足足有三个多时辰,最后一批粮食才全部装载上船。周澈一声令下,所有满载粮食的渔船即刻开动,很快便消失在沉沉的黑暗湖面上之中。
而此刻,胡文利以及十几名看守还在享受他们婴儿般的睡眠。曼陀散的药力绝对厉害,难怪公子哥儿们拿这玩意儿干坏事,确实是睡得死沉死沉的。
而为了达到药效,周澈让那位假扮蒋云的兄弟在羊肉锅里下了两大包。别说这不到二十人,便是二十头壮硕的野猪也得爬下睡上四五个时辰。
……
清晨的朝阳升起,秋天的阳光格外澄澈。上午辰时时分,由数十艘大船组成的船队从波光粼粼的焦湖中心驶来,慢慢的靠近焦湖北岸的居巢县城南码头。
那些船只都是军中所用的运粮大船,高大雄伟的大船甲板上立着全副武装的士兵。这正是桓序率领的前来运粮的大船船队。这些船队都是不久前调集而来,特为了此次运粮任务而来的。
桓序负手站在一艘大船的船头上,看着越来越近的居巢县码头,紧皱着眉头,眼中有些困惑。
因为他在码头上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任何一艘船。今日是来运粮的日子,
当桓序的大船缓缓靠岸的时候,岸上倒是有一大群黑压压的麻雀呼啦啦飞起,发出一阵呱噪的吵闹。仿佛是不满这帮不速之客打搅了它们在码头上享受难得的稻粒盛宴。
跳板搭上,桓序在护卫的保护下缓缓下船。沿着破旧的石头码头往上方库房方向而去的时候,桓序听到了车辆的声音。他抬头看去,只见侧首通向码头的道路上,一辆骡车在几名仆役小跑跟随的护送下正好抵达。
桓序皱眉站定,他看到了从骡车里出来的宋延德。宋延德一眼便看到了桓序,弓着身子趋步而来,口中大声道:“桓太守驾临,下官迎接来迟,还请恕罪。”
到了近前,宋延德跪地磕头,大声告罪。
桓序摆手道:“来的正好,倒也不迟。这码头上怎么回事?怎地一个人也没有?粮食呢?在何处?”
宋延德道谢起身来,四处瞧瞧,也是纳闷。于是忙道:“胡主簿亲自在此看守,此刻定在库房之中。这糊涂人,也许没看到太守大人的到来。下官这便去叫他。”
桓序不满的哼了一声道:“一起去吧。也许还在呼呼大睡呢。”
宋延德忙道:“不会,不会,胡主薄是勤力人,今日运粮也是大事。他不会还没起身的。”
一行人沿着斜坡来到码头上方位置,前方正是码头库房的位置。巨大的木栅栏门敞开着,里外不见人影。这下,连宋延德也觉得奇怪了。
宋延德快步上前,进了仓库院门,呼啦啦一群麻雀和鸽子飞上空中,吓了宋延德一跳。定睛一看,只见院子里一片狼藉,到处是破碎的粮袋,损坏的车架。地上散落着一堆堆的稻谷。一股浓烈的酒气在清晨的空气中甚为刺鼻。
宋延德心里格挡一下,觉察到了一丝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