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李徽率衙署众官员看望贫困百姓,带去米粮衣物等慰问品。
大年初二,李徽慰问徐州军以及地方郡兵。犒赏勉励兵士,并当场给这三个月整军以来表现积极的兵士授官。恢复了部分被免职的低级军官的职务。
大年初三,李徽设宴招待众官员,共商新年大计,规划徐州未来的发展。
大年初四,徐州别驾荀康邀请李徽赴宴,会见淮阴本地众大族。
……
……
新年几日,李徽的日程安排的是满满当当,这个新年也过的忙忙碌碌。见了许多人,赴了许多宴,也谈了许多事。
大年初九日午后,李徽正在书房之中思考下一步的计划的时候,忽然接到了禀报说张彤云的肚子开始疼痛,估摸着要生了。
李徽忙飞奔到东院住处,只见张彤云正躺在软塌上呻吟。脸上汗水涔涔,极为难过的样子。阿珠和两名稳婆在旁侍奉。
“怎么了?要生了么?”李徽忙问道。
张彤云咬着牙道:“不知道,疼死我了。一阵一阵的。”
阿珠在旁道:“午后就有些疼,稳婆说像是要生。”
李徽道:“不是说要还需十多天么?怎地提前了?”
一名稳婆在旁道:“哎呀,这有什么一定而规的?前后相差个十多天也属寻常,没有那么准的。要不就是过年这几天累着了,所以提前了。要不便是瓜熟蒂落,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徽点点头,这倒是实情。这年头可没有后世那么准确的预测。通过号脉和体征才能判定怀孕,确实误差是有的。就算提前十余天也算不得早产。
说话间,张彤云又蹙眉呻吟起来,头上开始冒汗。李徽手足无措,连忙安慰。阿珠用布巾给张彤云擦汗,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两名稳婆倒是淡定,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一点也不当回事。李徽看着张彤云难受的样子,有些恼火。
“二位想想办法,疼成这样你们没法子么?还闲聊呢?”李徽对两名稳婆道。
“哎呦,大人干什么这么着急?疼自然是要疼的,哪有生孩儿不疼的?”
“就是,这才到哪儿啊,才开始呢?眼下都忍不了,生孩儿的时候可怎么办?这才午后,到天黑也未必能生下来。急个什么?”
“我说大娘子,咬牙忍着便是。咱们女子生孩儿就是过鬼门关,这一道坎是要挺过去的。你要是不能忍,那还怎么生?”
“是啊。现在喊得没气力了,一会生不出来了都。我家老大出生的时候,我疼了一天一夜,差点就没生出来。”
李徽被这两名稳婆气的够呛,这是特地从京城高价雇来,跟随到徐州照顾张彤云生孩子的。是京城颇有名气的稳婆。也许是见多了不怪,但是这么说话也太过分了。
阿珠见李徽似乎要发怒,忙道:“公子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公子出去歇息一会,反正还早呢。这里有两位婆婆,还有我们照应呢。”
一名稳婆道:“就是,我们接生还是大人接生?妇人生孩儿,你掺和什么?外边等着便是了。胎位也正,东西也都准备好了,你就等着孩儿出世便是了。你在这里,我们反而不要行事。”
李徽说不出话来。想想便也作罢。这时候不但不能发火,而且要哄着这两个稳婆。当下拱手道:“那便有劳二位了。我准备了喜钱,二位接生之后,我封大大的红包喜钱给二位。务必精心些。”
两名稳婆道:“喜钱自然不能少,那还用说么?大人出去呆着吧。”
李徽走到榻前,握着张彤云的手低声道:“彤云,忍耐些。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十个月都忍下来了,这会儿更要咬牙坚持。生下来便一切都好了。”
张彤云颤声道:“我知道,你莫走太远。”
李徽道:“我就在外边院子里,我吹笛子给你听。想听什么曲子?”
张彤云道:“我想听《回梦游仙》。那是你的曲子。”
李徽一愣,轻声道:“也是我们定情的曲子是么?那一年冬天下大雪,牛首山树林中,我吹此曲,你归途停车进来找我……记得么?”
张彤云面露微笑道:“当然记得。对了,还要听凤求凰。”
李徽笑着点头。
退出屋子之后,李徽就在庭院里等待。一遍遍的吹奏着《回梦游仙》《凤求凰》两首曲子。阿珠知道李徽着急,过一会便出来禀报情形。
张彤云的阵痛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但她竭力的忍受着疼痛,咬着布巾忍受着。两名稳婆倒也并非看上去的那么淡定,她们每隔一段时间便查看张彤云的情形,有条不紊的命人准备热水,剪刀,布巾,红盆,孩儿的襁褓等需用之物。脸色也变得越来越慎重。
终于,在一次检查之后,两名稳婆开始了行动。一人帮张彤云调整呼吸和体位,一人开始接生。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阿珠呼吸急促身上冒汗,不敢看接生的情形,只不断的为张彤云擦汗,为她鼓励打气。
李徽在外边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闻讯赶来的周澈和庾冰柔等人也都等待在外,心中虽然紧张,但毕竟是过来人,不断的宽慰李徽不用担心。但此刻的李徽怎么听得进去。
暮色时分,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响彻庭院。所有人的嘈杂声都停止了下来。躺在床上的张彤云满头大汗,几近虚弱,但是美丽的脸庞上却露出了微笑。因为她知道,卸货成功了。
稳婆手上托着一个肉乎乎张牙舞爪的哭喊的婴儿,稳婆动作麻利的剪脐带,擦拭婴儿口鼻,检查性别四肢五官,然后用襁褓包裹起来。
阿珠呆呆问道:“都成了么?”
一名稳婆笑道:“这不就成了么?是位小公子。大娘子,恭喜恭喜。生了个小公子,长的真俊啊。”
阿珠大喜过望,对张彤云道:“听到了么?你听到么?彤云姐姐,恭喜你呀。”
张彤云无力点头,笑颜如花。稳婆将孩儿抱到张彤云和阿珠身边,让她们瞧。只见那孩儿一头乌发,五官匀称,眯着眼皱着眉头,可爱之极。
张彤云看着那孩儿,流下了热泪。阿珠也忍不住落泪。
“小娘子去报喜吧。大人在外边怕是急坏了。大娘子莫要动,还要替你擦洗干净,换上干净衣衫。今日开始便坐月子,可不能见风受凉。恭喜大娘子过了这一关了。从此后便要当娘啦。”稳婆啰里啰嗦的说着话。
张彤云点头道谢,转头看了看阿珠,阿珠正盯着那孩儿出神,眼睛里全是怜爱的光芒。
张彤云道:“阿珠妹子,去告诉夫君一声啊。你听,在外边叫呢。”
阿珠惊醒过来,忙点头应了,快步往外走。外边,自孩儿啼哭声响起之后,李徽已经扯着嗓子喊了半天了,但是没人搭理他。
阿珠来到廊下,李徽一把抓住她的手叫道:“怎么样?生了么?彤云怎样了?”
阿珠笑道:“恭喜公子,喜得贵子。母子平安。”
李徽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在门廊上,喃喃道:“谢天谢地谢祖宗。”
大晋宁康二年正月初九申时初刻,张彤云诞下一子。整个李家上下顿时人人松了口气,喜笑颜开,陷入了欢乐之中。
李徽大派赏钱,赏赐全家上下。与此同时,即刻派人赶往京城和石城老家报喜。
得知消息的徐州官员百姓纷纷前来道贺,李家大摆宴席数日,庆贺添丁进口。李徽给孩儿取名李淮,意思是在淮水之畔出生之意。
自此,李徽有子,李氏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