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夏侯献的车驾来到位于寿春城南的一处军营中,这里淮南卫的营地。
此时快到了宵禁时间,军营中正好回来了一队换班回来的甲士。
夏侯献跟一小卒亮明身份后,小卒声称文钦去城中巡视不在帐中,于是夏侯献让小卒退下,独自走进文钦的军帐。
约莫着半个时辰后,军帐外传来了文钦骂骂咧咧的声音。
“嬢的!你们这群猪!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马上告诉我!?”
声音越来越近,文钦掀开帐布,快步走了进来,神色很是慌张。
“不知府君大驾光临,末将有失远迎,竟让府君在此等候多时,请府君恕罪!”
夏侯献从位子上起身,赶忙去扶起文钦,“将军快快请起,要怪也是怪本府不请自来啊。”
文钦神情很是惶恐,他抬头看着夏侯献,“府君,您若是需要下官做事,吩咐便是,何须亲自来这军营之地呢。”
“文将军,坐。”夏侯献坐回军帐主位,伸了伸手,示意文钦入座。
“不知文将军现任何职?”夏侯献忽然问道。
文钦心说之前不是问过嘛,面露惭愧地说道:“末将目前担任城门尉,主要负责淮南防务。”
“哦?”夏侯献故意抬高了声音,“若是本府记得没错的话,文将军以前可是在洛阳任职。”
“呃...”文钦哑然,停顿了半晌才又说道:“府君说的是,末将是在洛阳任职过。”
文钦只是承认了这件事,但没有过多展开。
毕竟被发配过来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唉~”夏侯献声音洪亮,“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何处不能建功立业?”
文钦点点头,他看向夏侯献问道:“不知府君今夜到访,到底是为了何事?”
夏侯献道:“本府是独身一人来这淮南,身边也没个亲信。”
“来淮南见到的第一个人便将军你了,你看这不是巧了嘛,本府手下正好缺一个能执掌兵马的将军。”
文钦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要知道他可是刚被发配到淮南不久,他来的时候前任太守已经调任走了,新来的刺史根本就不搭理他,更别说淮南都督了。
见对方似乎是心动了,夏侯献又追了一句:“倘若将军不嫌弃,本府辟你为淮南太守府都尉,替本府执掌郡国兵马。”
文钦赶忙从席位上站起,来到夏侯献面前,躬身拜礼,“钦,谢府君信任!”
话罢,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随后夏侯献与文钦一同走出军帐。
他拉着文钦的手,“将军啊,有一件事本府要跟你说一下。”
“府君请说。”
“本府虽是上官,但你看,你我二人年岁相仿,说话总是这么客客气气的,我很不习惯。”
“我还是喜欢初次见到你时,你那一副桀骜不驯的态度。”
“你恢复一下。”
文钦当场愣住,不知这话该怎么接。
夏侯献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手掌却拍到文钦肩甲的凸起处,咯得他摇了摇手。
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好了,明日来我官署报到。”夏侯献说完便转身离去。
“喏!”文钦目送着夏侯献离去才转身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哎?文校尉怎么脸红了?”文钦麾下的小卒开起了玩笑。
文钦大怒:“你嬢的!滚滚滚,赶紧换班巡夜去!”
文钦默默走入军帐,心中思绪万千。
他记得在十年前,那时的他还未及冠,跟随父亲文稷在邺城生活。
那一年,时任司空府西曹掾的魏讽谋反,因为文钦与魏讽交好而被牵连下狱。
好在曹操念及文钦是跟随他多年的部将文稷之子,故而赦免了他。
在曹叡登基后,他也一度在洛阳军中任职,怎奈自己性格的原因,处处受人排挤,从来没有人愿意正眼看他一眼。
他本想到了淮南就不去想那些建功立业的狗屁梦想,潇洒的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安心做个小官。
活得开心就好。
直到今日他又激起了心中那团炽热的火焰。
他固然喜欢对方初来时赠与的那些金银细软,但那还不足以让他甘心效命。
但一个军旅家庭出身的他,却怎么也抵挡不住军权的诱惑。
不过最重要的是,终于有人能高看他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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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文钦在安排好城门值守和城中巡查等事务后,便驱马前去太守府报到。
进入太守府政署后,文钦注意到夏侯献正伏案在案桌上,低着头,手中持着一卷竹简。
听到动静的夏侯献抬起头,笑呵呵地说道:“仲若来了。”
听到对方称呼他的表字,文钦心中很是温暖,当即抱拳道:“府君,淮南卫,末将已为府君清点完毕,共计八百二十人。”
“前任太守离任后除了一部分被带走的亲信部曲外,还留着大约两个营的编制,骑兵营和步卒营尚无人接手,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