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濬的任命没多久就下来了,乃是中领军参军。
王濬本以为以自己的资历就算被辟用也是从普通文吏做起。他并没有跟夏侯献透露过自己对兵事方面的见解,但对方依旧任命他参谋军事。
对方似乎很了解他,时常询问他晓不晓得造船或是懂不懂得水战之类的问题。
没办法,夏侯献对王濬的了解目前只停留在唐诗中的那句: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
对于这个问题,王濬的回答是:不懂。
这结果夏侯献早有预料,毕竟王濬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器晚成”,现在这个时候,他太年轻了,而且完全没有任何军事经验,有的只是一腔热血。
这些日子,夏侯献带着王濬参观五校营的日常训练,想看看他能否对训练上提出什么有效建议。
然而今日的王濬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夏侯献在耳边连着唤了几声,他才有所反应。
回过神来的王濬赶忙道歉:“请将军恕下官失礼。”
夏侯献没有怪罪,而是轻声问道:“士治在想什么呢?”
“不瞒将军,属下方才看到将士们操练不由得想起了在河东时的事情。”
“之前的河东郡都尉就是不学无术之人,每日只知饮酒作乐,他麾下的郡兵平日里甚至连最基本的操练都没有。”
"好不容易将他弹劾了下去,后面竟来了个通过买官上位的商贾纨绔。"
“我不知道大魏其他地方还有多少这样的官吏存在,但我知道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我大魏会从根上腐烂下去。”
“士治的发言令人深思啊。”夏侯献感叹,随即投去欣赏的目光,“我的军中需要士治这样的人。自打我上任以来一直也致力于去除军中滥竽充数之人,有能者上,无能者下。”
王濬叹气道:“可像将军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两人默契的沉默了片刻,夏侯献忽然问道:“莫非士治还在想李承的事?”
王濬一惊,“将军竟然知道此事?”
“我从子上那听说的。”
王濬又陷入了短暂沉默,不多时忽然抬头看向对方。
“将军,李承这样的人庙堂中定然有靠山,若不连根拔起,只会后患无穷。”
夏侯献平静地看着对方,心中却是无比惊讶。
这王濬的志向确实远大,远大到有些不切实际。
先不说别的,王濬才认识我几天啊,就如此直言直语,你就不担心李承的后台是我吗?
他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王濬早年的仕途不顺了。
吐槽归吐槽,夏侯献倒是很喜欢他的坦率。
但他认为,这个事情该到此为止了。
他邀请王濬到署堂,二人落座后,夏侯献语重心长道:
“士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今你已主攻兵事,当为中军尽心,监察之事就交给负责它的人去做吧。”
“何况,从古至今,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你又何必执着呢。”
王濬有些无奈,“是啊,如今我等人微言轻,去做这样的事只会是螳臂当车。即便真的扳倒了某位庙堂高官,还会有别的人上来,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罢了,我看士治是不吐不快。这样吧,有什么话这次你就一并说了,我静静听着,不过你得答应我,这次过后就不要再想之前的事情,把精力放在军中。”
看到王濬失落的表情,夏侯献索性做个听众,让对方一次性说个够。
王濬依旧还带着原有的职业习惯,很快进入了办案时的思考状态。
“我一直认为李承的任命很不合理,按理说,太守的任命要么是出自尚书台,要么就是天子亲授。”
“出于好奇,我曾经偷偷打听过李承族里的关系。”
“他的父辈们都相继离世,如今在大魏出仕的只有他的堂弟李秉,在朝中任秘书郎....”
王濬滔滔不绝, 夏侯献听得打起了哈欠,但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心不在焉,只好跟着附和。
“哦,秘书郎。”
王濬接着又道:“可小小的秘书郎怎么看也不像是靠山啊,后来我发现了一丝端倪。”
“嗯,端倪。”夏侯献附和。
“在一次宴会上,李承酒后曾失言道,他堂兄结交了一位能掌握天下士子点评之人,说是只要受了他的点评,定能名声鹊起。”
“哦。”夏侯献接着附和。
“具体我也不太感兴趣,只不过是夸夸其谈之辈罢了,我大概记得那人似乎姓孙。”
“嗯,姓孙。”夏侯献昏昏欲睡。
“嗯??”夏侯献听到这个姓氏后突然停顿了几秒,他记得孙资有个儿子就是跟何晏他们混的,许多年前的宴会上他还见过一面。
他看向王濬的目光中闪烁着光芒,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士治,详细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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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府。
贾充受邀来到府中做客,他穿着一身靛蓝色的儒服,留起了短须,比先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