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朱标...
这让他再次有些想家了。
这是他出京以来,第二次这么浓烈的想家。
这是一个被晚霞映红的黄昏,霞光照耀着朱雄英的脸,让他的眼睛透出一股金子般的颜色。
他在想,老爷子是不是依然批奏疏熬到半夜,老太太是不是依然和惠妃、宁妃拉着家常,朱标是不是依然乐此不疲的满京城寻找新开的馆子。
还有徐俏儿,她是不是依然像之前那样走的活泼、笑的明朗...
想起徐俏儿,朱雄英又闭上眼睛,将带着湿润泥土的气息吸入鼻子,又缓缓吐出。
这份在北方的风土上飘来的南方眷恋,让他感念满怀,感念满怀中又增添了些许的柔情。
过了许久,他突然睁开眼,开口说道:
“等雷念长大,大明会给他一个侯,与国同休,世袭罔替...”
“啊?”雷大虎一愣,随即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谢殿下”
“起来吧”朱雄英站起身,把褥子披在身后,想了想又说道:
“这是你我肚子里的话,出去了不要乱说...”
“诶!”雷大虎答应一声,笑呵呵的站起来不吭声。
傅让妒忌的脸皮直抽抽!
雷大虎虽然简在帝心又杀人如麻,可实在不是个带兵的料子,超过五千人,他就要挠头。
更甚至,他连五千兵都带不了。
可如今,儿子还才五岁,就板上钉钉了一个侯!侯都有了,还差公吗?
这让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汤和...
那老小子也是这样,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驴球本事没有,最后硬是被老皇帝掰开了、嚼碎了喂成了公侯!
老朱家人真是...虽然心眼儿小的跟个针鼻儿一般大...可真他娘的有人情味儿啊...
“拾掇拾掇,明日出发回京...”
撂下这句话,朱雄英伸了个懒腰,在竹林前踱步而行。
坐了这么久,该动动了...
王宫虽然比不了皇宫气派,可拾掇的景儿是真不赖,几乎是一个小巧的园林...
青草、小径、竹林,几颗果子轻轻的摆,静谧且温柔。
这时起了些凉风,几朵半开着的花舞的轻盈,又让通红的晚霞映的有些凄凉。
朱雄英紧了紧身上的褥子,突然扭头唤道:
“傅让”
傅让一阵哆嗦,张牙舞爪的凑上前,只是一个人,就走出了人潮汹涌的架势。
怎么茬儿?也要给咱爷们儿个侯?
“您吩咐...?”
他笑的灿烂、谄媚,还微微躬身。
可这全都是惊雷响给了鸭子,媚眼抛给了瞎子...朱雄英压根就没看。
他一直在琢磨朱标的事...
朱标朝政繁忙,整个人又紧绷的厉害,虽说贵为太子,权势大的离谱,可要说起来,他还真没享受过什么...
时常侍君在侧,满朝文武的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好色了不敢多找,好景儿又不能常出门,十不抽一的寻个馆子就算是过年了,真是远不如这些在外的藩王自在...
要说起来,御花园里倒是也有几个还凑活的景儿,可宫里的那群妯娌女眷闲的没事老往那出溜,晒晒太阳,晒晒娃...
一群莺莺燕燕的大娘们,朱标也不好常去...
可如今...燕王府的竹林给了朱雄英灵感...倒是可以琢磨琢磨...
嗯...文华殿西边...春和宫南边,都有几亩空地,要是能拾掇个园林庭院啥的,累了闲了有个去处,处理朝政也能松快些...
他想了想说道:
“是这么着...父亲殚心为国,数十年如一日的熬灯守月...虽说是国家大事不敢稍怠,可如此劳心劳神,为人臣,为人子,我实实是不忍...”
傅让眨眨眼。
原来不是给爷们儿封侯...
朱雄英接着说道:
“嗯...这么着!文华殿西边有几亩空地,我想修个园子...就按南方的园林那么弄,种些树啊草啊啥的...地方不大,所以要小而精,关键是要雅致...如此父亲国事劳累之际,能有个歇乏的地儿...”
“修园子?”傅让一愣,张了张嘴又忍住了,最后舔着脸笑道:
“您诚孝...”
“嗯...”朱雄英点点头,然后继续背着手缓缓而行:
“跟你说...是要你留意留意,看看从哪弄点儿什么树啊景儿的,移过去,再种些草啊、花啊啥的...我看这个竹林就很不错...整一个!嗯...你们这些勋贵子弟虽然不干正事,消息上倒也灵通...”
“哦对,关键是银子...不要走工部、户部的帐,从我的私房钱里出...”
说到这,朱雄英突然停住脚,然后挺直腰杆,背着手露出了一个光明伟岸的背影,被远方的橘红色的落日一映,显得更加神圣了。
他唏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