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堂以后,朱雄英对着身边的朱允炆说道:
“半边儿,今儿个跟大哥去坤宁宫玩儿吧,皇祖母做了烧鹅,香着哩!”
朱允炆刚出生时,头形不好,后脑勺那块凹陷比较深,老爷子颇为遗憾:唉,怎么像半边月亮呢!
所以宫里一些亲近的人,都是叫他的外号:半边儿。
朱允炆有些心动,可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泄气的说道:
“不了,母妃交代我,下了堂就赶快回春和宫,不准在外边逗留...”
说完,扭回头默默的向步辇走去,吕氏安排的宫女就在那候着。
朱雄英哑然,又有些不太理解...
这也太听他娘的话了,没一点主见吗?照这种势头发展下去,老爷子能传位给他才怪。
朱元璋最忌讳的就是后宫干政。
“唉”,看着朱允炆孤单的背影,朱雄英默然一叹:
“不合群呐”
虽然朱雄英明里暗里的照顾,但是朱允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孤立了。原因很简单:
太乖巧懂事了,先生布置的课业都慎重其事的完成,听讲的时候也一丝不苟,先生见了都说好,整日就跟不要钱似的被夸奖。
而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几位叔叔,以朱柏为首,朱植、朱楧、朱桂都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本来倒也没什么。年纪还小嘛,先生们也不好过于苛责,可如今有了朱允炆的对比,先生们看朱柏他们几个,就越看越觉得腻味。
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夸奖朱允炆的同时,同时非要把他们捎带上:大概齐的意思就是看看人家,看看你们。都是老爷子的后辈子孙,你们怎么就不能跟人家学学,当个乖孩子!
先生的意思是好的,想着能树立一个榜样,照照镜子,让他们好好改改身上的毛病。
尽管跟以前没什么不同,以前也是不学,现在也是不学。可有了榜样的力量,朱柏几个的挨罚挨打的频率却急剧增加。
这下朱柏几个不干了:凭什么,老子跟以前一个样,挨罚的频率就得高一倍?
回头再看看朱允炆,呦?大家都在玩儿,就你在学习,这不是给老子上眼药嘛!
弟兄们,干他。
明里自然是不敢的,但是暗地里,各种花样层出不穷。
朱雄英他们倒是不敢,毕竟是内定的皇帝,宫里除了老两口和太子,谁不给两分薄面?
再加上朱雄英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不跟着他们一起胡闹,先生们就烧了高香了...
可是对朱允炆就没有这般顾及,将来你是王爷,我也是王爷,你又不比老子多个啥,万一惹出什么事儿,都是老爷子的儿子,大不了打一顿,也不能真的拿他们怎么地!
再加上朱允炆的性子懦弱无刚,受了欺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擦擦眼泪儿,连告状都不敢。
要不是最后朱雄英直接掀翻了桌子,指着他们鼻子痛骂一顿,他们能把朱允炆作贱死。
当整个世道都混浊的时候,清澈,就是一种罪。
文华殿闹出这样的事情,朱标当然不可能一无所知,看到朱雄英像护犊子的母鸡一样的保护弟弟。
欣慰的同时,心也不由得隐隐作痛:自己这个小儿子,也太柔弱了些。
“大哥,我没有招惹他们,他们为什么还要欺负我?”朱允炆咧嘴小嘴儿,眼里噙着泪花,一副想哭不敢哭的样子。
每当想起来这个画面,朱雄英都不由的暗叹一声:
“唉...半边儿啊,只要你不对那个位置动心思,大哥保你一辈子...”
今儿个下堂早,回到坤宁宫的时候,老太太才刚开始做饭,而朱元璋正在坤宁宫大殿前面的石桌上下棋。
“孙儿见过皇爷爷”
“见过父亲、见过魏国公”
“呦,咱大孙下学啦”?朱元璋兴致颇高,看样子很高兴,向朱雄英摆摆手“来,看咱下棋!”
朱标也是微微颔首,伸手虚扶一下,倒是没说什么话,扭头又专心致志的看起了棋局。
可徐达就不敢这么托大了,赶紧站直了身子:
“老臣见过皇长孙,皇长孙请...”
一个‘起’字还没说出口,老爷子就伸手抱过朱雄英往膝盖上一放。
徐达吧咂吧咂嘴,又扭头看向棋盘。
今儿个俩人下的是围棋,朱雄英往棋盘上一瞅,老爷子执黑,徐达执白,双方各有胜负,倒也杀的难舍难分。
下着棋,朱元璋嘴还不停:
“天德呀,咱听人说小钦子最近又染上了痢疾?”
小钦子,大名儿叫徐钦,是徐达嫡长子徐辉祖的嫡长子,根红苗正,如果老爷子没有撂倒徐达、收回爵号的打算,那魏国公,铁定是这个徐钦的。
是徐达的掌上明珠,隔辈亲,徐钦在徐家的地位就相当于朱雄英在宫里的地位,不过德行倒是比朱雄英好多了。
从小就继承了徐家谨慎小心的家风。小小年纪就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