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大牢里,小和尚眼神空洞的看着门口,哭的泪花带雨,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一抽一抽的啜泣着:
“小僧...就知道...”
“跟着...你绝没有好事儿”
“上来就撺掇人家造反...”
“槛送京师...小僧要被...砍头...啦”
“哭什么哭,看看你那点儿出息!”老和尚倒是淡定:
“做大事就不能惜身!”
“实话告诉你吧,为师早算准了这次定然没有性命之忧”
“无论燕王跟不跟老衲做买卖,他都不会...杀了老衲”
“可只要王气在燕这四个字传出去...”
“到那时,忠如周公又如何?”
小和尚惊惧的看着道衍:
“你这是逼他造反...”
道衍理直气壮:“就是逼他造反!”
又嘿嘿一笑:
“可为师又料定,燕王绝不敢让这件事传出去,所以我们并无性命之忧...”
他此来燕地,并不是纯粹为了进入燕府做燕王的幕僚,此计若是不成,他也丝毫不沮丧。
毕竟谋国乃是大事,他也有很多东西没有准备齐全,天下和朝中的时机也没有到。
唯一能做的,只有等,等时机一至,再图大举。
他此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看看燕王这个人:虽然有些稚嫩,但目光凝神,心性坚韧,独有王霸之气,他很满意。
想到这,扭头看了眼还在哭哭啼啼的徒弟,眉头微微一皱,没好气道:
“哭哭哭,就知道哭,为师还没死呐”
“走了”接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从垫子上薅下一根稻草,往门口走去。
小和尚揉了揉泪水朦胧的双眼,惊讶的问道:
“你...你还会开锁?”
“大惊小怪,为师连路引都能自己画,这有什么稀奇的”
“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
......
桌案上一灯如豆,窗外的冷风吹过来,把火苗吹得猛地跳动了几下,像是歌姬站在灯台上跳舞。
映在俊朗的脸上明暗不定。
朱棣打了个寒颤,愣愣的拿着本书来回的翻看着,可心思却完全不在书上!
他想了很多,想到父皇,想到母后,想到太子......
大哥对他极好,他没有理由,他也不敢,他内心明镜一般,有些方面...大哥比他们的爹还要狠毒。
他知道自己斗不过大哥,所以那个位置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他从来没有造反的打算,他也不喜欢打仗,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做自己的燕王,将来再安安稳稳的把王位传到自己儿子手里。
可却备不住坏人别有用心的算计,癞蛤蟆爬脚面,膈应人。
......
他已经坐在这一个时辰了,除了徐妙云端着水过来给他洗脚,他动都没动过,可是那两个今日来的和尚,直到现在也没想好要怎么处置。
说是要槛送京师,但是他也不得不仔细的思索送进京城之后,在政治上会带给自己的影响。
想了半晌,朱棣一拍大腿,一脸的苦涩:“可愁死本王了”
他不是那种精于算计的人,所以他决定不想了,一脑门子的压力变成了动力,他急切需要释放,迈步走进内堂:
“妙云...天色晚了...本王...”
走进内堂,发现自己的王妃衣衫整齐、云鬟雾鬓的端坐在床上,就那么平静的看着他。
朱棣歪了歪头,很奇怪:“看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本王更衣?”
“王爷知不知道,今日高炽又病了”
“这...唉!”朱棣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王妃,你看这燕王,他就是个打仗的王爷,这世子...胖...”
徐妙云还是一脸的平静:“王爷究竟想要说什么”
“嘿嘿嘿”看着徐妙云的神情,朱棣不由得讪笑一声:
“本王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接着像是想起来什么,赌气一般:
“明儿个让他少吃点儿,不准吃肉,每顿饭只能吃萝卜...”
徐妙云柳眉一竖:
“王爷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
“我说高炽病了!”
朱棣直接上前抱住了徐妙云,在徐妙云的脸上啃了一口:
“好好好,病了吃萝卜,让为夫香一口,快来服侍为夫更衣!”
徐妙云快要翻脸的时候,外边传来几声杂乱的步伐,在门口急促的喊着:
“王爷!王爷!王爷!”
“睡下了吗?请王爷速速起身!”
这是朱棣亲自定下的规矩,晓逾诸将不论是何时何地,有了任何的紧急事务,都要第一时间报与自己知道。
“这都是要干什么!”朱棣整了整衣服,暗骂一句,但是他知道,一定是出事了,公私要分明,急忙向门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