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朱雄英在继续他的第二步计划。
他利用了他能利用的一切,但是真正实施起来,计划却很简单,根本没什么值得惊艳的地方。
赌的,也只有朱元璋的亲情。
这一步,他决定装病。
眼前有七八个水袋,这些都是他装病的辅助工具。
为了蒙皇帝,他也做了功课。
他是这么想的,先是脚朝上头朝下躺了一会,用不了多久,心火就能顶上来,再躺一会,鼻血说不准都得滋出来…
然后再装一些滚水在水壶里贴身放着,盏茶的功夫,就会烫的浑身燥热,全身流汗,看上去满色沱红,和高热的症状差不多。
掩上了门,朱雄英看着眼前的七八个水壶,他嘴角抽了抽,看向徐俏儿的眼神也有些不确定:
“疯丫头,你…你这从哪儿找的水壶,这么薄,这要敢挂身上,还不得烫秃噜皮了?”
“凑合用吧…”徐俏儿苦着一张脸:
“这都是…一回不敢拿多了,都是偷摸揣在怀里…”
为了防止意外,装病这个事连朱雄英的贴身太监都不知道,只告诉了她。
虽说被信任的感觉挺让人开心的,可最害怕的,也只有她。
整天提心吊胆的夹在中间帮忙,她是真的害怕…
说破了大天,朱雄英闹得过分了,最多也就挨一顿打。
可她就不一样了,老皇帝脾气要是上来,说不上六亲不认但也差不了多少…
“行!”朱雄英咬咬牙。
他原地哆嗦两步解开了发髻,又脱了外褂。
等在床上躺好了,徐俏儿又帮着他把装了滚水的水壶挂在身上。
这烫了朱雄英一哆嗦。
最后,朱雄英双眼无神的瞧着她,哆嗦着呻吟一声:
“啊~,像不像命不久矣的样子?”
“噗呲…”徐俏儿乐出了声:
“都什么时候了,您还闹…”
可笑过后,她又是肩膀一垮,皱着脸,连声音都带着点沙哑的哭腔:
“要不还是罢了吧…臣…臣真的害怕…”
眼瞧着她就要哭出来,一副崩溃的样子,朱雄英决定给她奶一口。
他把手从被窝里掏出来,捧着她的脸,目不转睛一脸的严肃:
“丫头你记住,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什么都不用怕,知道吗?”
徐俏儿怔怔的看了他半晌,睫毛几分闪烁,面色微红的侧过了脸。
等她将要出门的时候,朱雄英又不放心的叮嘱:
“昨儿个还能吃能喝,今儿个就大病缠身,这事皇爷爷一定不信,你去报病的时候得长个心眼儿,可不敢出了差池…”
……
奉天殿。
离朱元璋越近,徐俏儿的心就跳的越厉害,过门槛的时候没注意,被绊了一个踉跄。
见到了朱元璋,她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启禀陛下、太子…太孙…太孙病了…”
“病了?”
朱元璋的脸上露出些茫然的神态,然后和朱标面面相觑。
壮若虎牛的一个人,说病就病了?早上那锅粥,他一个人可是就喝了三碗…
朱元璋的沉默,让徐俏儿更紧张了。
她按在地上的手指不住的颤抖,似乎窗外飘着鹅毛大雪,而她的身上却单薄的禁不住冷风。
她张了张嘴,可似乎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哽塞的几乎说不出话,一咬牙,她接着说道:
“急症,正读着书突然就晕过去了,醒来…醒来后连臣都不认得了…”
“嘶…”朱元璋抽了口凉气,然后从御案上站起身,大步向前,可刚走到了门口他又拐了回来,差点和身后的朱标撞了个满怀。
绕过朱标,他又瞥了一眼徐俏儿,问道:
“秤砣,那小子在玩什么幺蛾子?”
“照实了说,欺君什么过错,你自己可掂量…”
徐俏儿依旧低垂着头,喉咙发干的说不出话。
过了良久,她抬头,眼神茫然的四下揽过,迷离的眼睛里不住的落泪。
……
文华殿。
朱元璋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挤满了太医。
花白的头颅簇拥在一起,整个屋里愁眉不展,愁云笼罩。
尤其是太医院院正,一脸菜色的搓着手,在屋子里踱步个不停。
他们每个人都挨个给朱雄英把了脉,可要按他们的想法…
就是一张病入膏肓的脸,却有精神焕发的脉相,谁家病人的脉像这么沉稳…
是,面相上看着是吓人,嘴唇干裂,脸色潮红,一副有今儿没明儿的样子,可这脉相上看上去…
这分明就是在装病嘛!
可他们谁都不敢打包票说朱雄英是在装病。
嘴皮碰一碰容易,可万一真出了什么差错,谁能担得起那个责任?
到那会,哭都没地儿哭。
所以他们宁愿怀疑自己的毕生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