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他不吭声不行了。
他一直在南方用兵,南船北马,所以他一直不用太过操心水草粮的问题,马匹的压力也要比塞外用兵小的多,可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些东西的重要。
他上前两步,指着曹兴之前指过的地方,说道:
“如果绕路,我军将会趟过这么大一片戈壁滩与沙漠,不说粮食,就说我大军赖以所需的水草何以补给?这太险啦!”
胡海耸了耸肩膀,主打的就是一个抬杠:
“打仗哪有不冒险的?”
“回家奶孩子不冒险,搂婆娘睡觉不冒险,你回家吗?”
“你亲娘了个大臭比的!”邓镇脸一沉,他也想破口大骂,就像郭英那样。
可他没敢,所以他张了张嘴,又忍住了,只是脸色阴沉的可怕。
接下来,一众的中级军官,尤其是蓝玉的那些干儿子们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这种输了不担责,赢了有功劳的话,没有人会放弃多磨几句嘴皮子。
他们的法子也千奇百怪,有说用骑兵马匹拉炮的,有说修堡垒保护粮道的,还有建议让大军提速的…
这种战术层面的建议,不会关乎大局,更没有人在真正意义上的从战略方面给出建议。
所以蓝玉都没吭声,只是对其中一个面白的小将瞥了几眼。
而定远侯王弼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他一直对于情报的真实性存疑,他歪着头问道:
“将军,那些俘虏的牧民是不是再…?”
蓝玉摇摇头:
“都死了”
想了想,他又接着说道:
“以本将军看来,情报当是不假…”
带兵带到他这个层次,各个都是揣摩心理的好手,尤其是对于微表情的观察,基本可以说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只是他有些拿不准,从这些俘虏嘴里说出来的情报,究竟是元军真正的大营所在地,还是说这是脱古思帖木儿故意放出的烟雾阵、假消息?
他真正的顾虑,从来没有变过,一直就在这个地方。
“报!”
传令兵扯着高腔,绕过围在附近的一群将领,直面走向蓝玉禀报:
“禀大将军,京中有天使到了,正在辕门等候”
“快快有请!”
蓝玉庄严肃穆,说着话,他还抬脚走出了大帐,备好了香案在门口等候。
作为战时的大将,他的权力极大,他可以杀掉任何一个他看不顺眼的人,为所欲为。
但他也需要对皇权保持足够的敬畏,不然,仗打完…甚至以皇帝的脾气,可能仗没打完,他就会被清算。
一群盔胄中分明的高级军官,也下意识的拍打几下盔甲,把头顶的盔缨向后捋顺,然后退后几步,分站两排,向辕门的方向望去。
没多久,一群骑着马的军士从辕门的方向疾驰而来,从马蹄声听来,约摸着有个五百上下。
老将军郭英是个碎嘴子,他捋了捋胡子,踮着脚往那边看的热闹:
“嗬!”
“这哪位啊?排场够大的呀,传个旨带这么多兵?”
唐胜宗也伸着脖子往那边张望,然后他皱着眉头。
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这些带甲之士的精锐,可以他的阅历,也很少见过有这样规模传旨的队伍,这让他有些疑惑。
这群人在离着帅帐几十步距离的地方下了马。
他们都是一样的打扮,顶盔带甲,肋下悬刀,背后一席血红的披风。
随着走动,他们身上的铁叶子哗哗啦啦,怕不是得有个三四十斤重。
标配的禁军装束。
一个魁梧身材,腰身像是门板一样的汉子从人群中走出,走到了蓝玉面前。
看清楚这个汉子的样貌,蓝玉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狗娘养的,不是太孙身边的雷大虎吗?怎么跑来大营干起传旨的差事了?
但他多少有些高兴,在北疆带兵、练兵大半年了,就连过年也都没有来的及回京一趟,正好趁着这个时候,问一问太子和太孙的近况。
他拱了拱手:
“原来是虎将军出的皇差,虎将军别来无恙…”
“无恙…呵呵,无恙…”雷大虎挺挺肚子,笑呵呵的打着官腔,又下意识的往人群中瞥了一眼。
朱雄英就挤在人群里,这个出了宫后,对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的太孙殿下害怕熟人太多,所以就让他先打了头阵。
“呵呵…请!”
蓝玉伸手,把雷大虎让进大帐,又扭头冲一个干儿子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招待一下雷大虎带来的兵丁。
走进帐中,雷大虎瞥了几眼沙盘和地图,然后他非常的自来熟,等蓝玉接过了皇帝的手敕后,他拎过一张胡床,坐着和几位认识的军官开始了寒暄。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不住的瞟向蓝玉烤的全羊,还有书案上的几碟小菜。
看蓝玉没有邀请他吃两口的意思,他有些鄙视于蓝玉的不通世务。
蓝玉也很无奈。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