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接过这张盖有征虏大将军印授的纸,逐字逐句的看着。
上面写了一些让全军更隐蔽行军的军令。
比如,之后的行军不准见烟火、不准搭帐篷,所有的将士,都要掘土而炊、掘土而眠。
甚至为了再次加快行军速度,很多不重要的辎重,也都要统统丢掉。
“唔...理当如此...”朱雄英点了点头,算是对蓝玉的军令做出了理解和支持。
想了想,看着蓝玉惨白的脸,他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将军三军之魂,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我瞅你这脸色可不大好...”
“该吃吃,该喝喝,遇事别往心里搁...”
蓝玉有些无语。
刚才断了水,你急的是满嘴燎泡、急赤白脸,这会儿,嘿!装什么运筹帷幄...
“您还有事吗?”
“那...没了...”朱雄英嘬了嘬牙花子。
嘿!我这么歹毒的人,好容易发回善心关心关心你...
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这么会呛人肺管子,跟谁学的呢...
“大将军先忙...忙着...”
......
之后过去了三天,大军来到了一个百眼井的地方,离捕鱼儿海不到四十里了。
听名字就知道,这地方不缺水。
相传,这里有深井一百零八口,是当年成吉思汗,为了在此地屯兵、练兵之用,开凿出来的。
是不是屯兵用的,蓝玉不知道,有没有一百零八口,蓝玉也不关心。
只是随着一封前军的军报,他的心情彻底沉入了谷底。
方才,前军探马来报,说他们在捕鱼儿海,没有看到敌营,也没有敌发现军活动的踪迹...
要说不沮丧,那是假的。
十几万兵马受尽千辛万苦,吃风喝土的急行军这么久,结果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他现在连活吃人的心都有了。
可他依然有自信,也依然觉得自己对于战场局势的推测一定是对的。
他坚信,元军的大营就在捕鱼儿海,或许在方圆百里附近,或许在方圆两百里附近,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
他想再走一走,再找一找。
可想起朱雄英,他又发愁了。
再走、再等,就意味着可能会有变数,在深入敌后的荒漠上,任何一个变数,都足以致命。
想了想,他决定再次把那些带兵的公侯将军们召集起来,商量一下对策。
......
等这些军中的将军们都到了之后,蓝玉沉默了很久,才终于说道:
“诸位...不久前,前军探马来报,说在捕鱼儿海,没有找到元军的踪迹...”
“所以,我军现在有两种选择...”
“其一,后队改前队,大军班师...”
“其二,我军离捕鱼儿海不到四十里,赶过去,等一等,或许军情会有转机...但本帅也要告诉诸位,我军的粮草剩余不多了...”
“诸位都议一议吧...”
说着,蓝玉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摆摆手,示意他们畅所欲言。
看着蓝玉满脸的疲惫,这些将军们面面相觑,然后马上陷入了激烈的争吵。
连日的行军,让这些将军们都是一脸的土灰,可他们的状态却极其的亢奋,你一言,我一语,建议班师的,占了九成九。
战时,前军统帅部有很大的权力,其中就包括可以根据战况决定是否班师。
唐胜宗和郭英力主班师,原因没有别的。
第一,朱雄英在这里,第二,粮草也不够用了。
曹兴、胡海几个人也有意班师,只是实在是不甘心可能要到手的功勋。
真正想要继续打下去的,只有定远侯王弼,可瞥了一眼站着不动的朱雄英,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口。
听着他们的吵闹声,本来闭眼沉思的蓝玉又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越来越亮,表情也越来越坚定。
这种大事,就得相信自己的判断,听别人的,都是扯淡。
他‘嚯’的 站起身,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斜插入云:
“再妄言班师,杀无赦!”
吵闹声戛然而止,朱雄英也有些意外的看着蓝玉,又显得有些遗憾。
其实这句话他也想说来着...
‘呛啷’一声,蓝玉把刀插在沙土地上,用手指着身后的纛旗:
“陛下圣恩,将十五万大军交付我手,如今深入虏后,寸功未立却要班师!”
“我等有何颜面回朝面见陛下!又如何对得起太子爷的殷殷期盼!”
“都听了!”
“再有妄言班师者,斩!”
“喏!”这些将军们下意识的答应一声之后,又面面相觑一番,最后直勾勾的看着朱雄英。
蓝玉真是疯了...他是真不怕把太孙折在这...
朱雄英四下的看看,既然气氛烘托到这个份上,他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