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州府外,徐辉祖亲自相送。
“大舅哥,就送到这吧,你安心护着太子即可,京师那边有我扛着。”
蓝昭脸上始终挂着温润笑容,与方才在那家客栈当中判若两人。
徐辉祖缓缓抱拳,眼中似有不舍。
“小昭,咱们现在可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徐家的身家性命可都在你身上绑着。”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
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在接触朱标。
假设朱标一旦薨世,整座大明都会因此而生出震荡,势必又会牵连一大批人头落地。
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这些淮西勋贵,尤其是那些有着姻亲关系的人。
蓝昭此行急于返京,正是为了避免这些事情发生。
“这样,大舅哥,借一步说话。”
“行……”
徐辉祖实在不知道,蓝昭现在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附近正好有一处凉亭,趁着还有时间,二人在其中落座。
蓝昭身着绯红官袍,徐辉祖身披甲胄。
一个是凉国公的儿子,一个是中山王的儿子。
一文一武,各自手握大权,并且处于实质性的联手状态。
蓝昭半开玩笑地问道:“大舅哥,如果我让你带着人拱卫京师,你敢做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
徐辉祖的身子就像是触电了般,还一脸认真地追问道:“你不会真的想要造反吧?”
在说出这句话时,他还在心里默默盘算,自己究竟能够调动多少兵力。
结果,蓝昭咧嘴笑道:“造反无异于自寻死路,还是先谈谈现状吧。”
“二王案也好,沉船案也罢,哪怕现在太子被人下毒,都可以把症结归总到一个人身上。”
“皇孙,朱允炆!”
徐辉祖感觉很不符合常理。
朱允炆今年才十四岁,手头上没有任何权柄,太子府那帮属官也未必会听他的。
毕竟,直到现在朱允炆都没有暴露出什么踪迹。
就算说他给太子朱标下毒,总得拿出证据来吧?
要不然可就真成了“离间天家骨肉”了。
即便能够拿出证据,以朱元璋的性子,也不可能会从事实角度出发进行处置。
他只会将错就错!
抹除一切知情者,强行扶持朱允炆上位来稳定时局。
否则,皇权将会败给臣权。
以后的大明皇帝,也会成为臣子手中随意摆弄的傀儡。
徐辉祖能想到这一点,蓝昭自然不会忽略。
“所以我此次回京,不是为了针对朱允炆,而是要把二王案和沉船案重新提到台面上。”
“我要让陛下知道,我们这帮臣子,对于皇权是忠心耿耿。”
“问题,是出在他们朱家内部,与我们无关!”
简而言之,蓝昭这次不会做朱家人手中的刀,不妨在心中凝结成一个大胆的想法。
好好利用一次朱元璋!
让他成为自己手中那把屠尽一切阻碍的“天子剑”!
徐辉祖听出了言中之意。
蓝昭的锋芒直指自己的另外一个妹婿。
燕王,朱棣。
“大舅哥,你不妨和我说说,岳丈在世时是怎么交代你的,尤其是关于燕王的事情?”
蓝昭的语气,就像是在对家长里短的闲聊而已。
徐辉祖面色低沉,他不是很愿意回答。
要知道,攻克残元大都,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人,那就是徐辉祖的父亲,中山王徐达!
从私心角度上来看,他对大女儿徐妙云最为看重,还送给了朱家藩王当媳妇。
更关键的地方是,当初朱棣能被封为燕王,前往北平就藩,他从中可是出了不少力气。
至今,北平一线的许多边防将领,都是原先跟随徐达征战过的旧部。
要说其中没有权力的私相授受,蓝昭是万万不敢相信。
徐辉祖此刻也是实话实说。
“我爹临死前交代过我,要多和燕王进行走动,有什么事情也得让两家商议着来。”
“除此之外,没有说过太多。”
“毕竟燕王是亲王,而我还是个国公,大概父亲是觉得燕王以后必定能成大事吧。”
徐达的眼光确实很不错。
他死的早,也能看出朱棣的器量。
在华夏的历史长河当中,朱棣与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样享有盛誉。
蓝昭摸了把下巴,笑问道:“要是岳丈还在世,不知道他是更瞧得上我这个二女婿,还是朱棣那个大女婿。”
“你也不瞧瞧你那满肚子坏水,但好在不害自己人,当初陛下赐婚,我是觉得妙锦更配你一点。”徐辉祖实诚道。
“那你怎么还同意把妙清嫁给我呢?”
“废话!妙锦才多大?”
蓝昭笑道:“行了,别答非所问,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场面顿时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