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家里的医官给国公爷看过了,说是旧伤复发导致的恶疾,目前高热不退,昏迷不醒……”
听到家仆这样说,蓝昭心情沉重,回家的步伐不由得快了些。
赶回凉国公府,处处乱做一团。
先前被送回应天府时,每天还过得有滋有味,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突然患病,属实令人匪夷所思。
蓝昭此刻不止有着担忧,还有着疑惑。
走进家门,徐妙清立马迎了过来,神态上也有些焦急。
“夫君,你快进去看看吧,爹的状态很不好。”
蓝昭点了点头,随即推门而入。
只见蓝玉趴在床上,而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尽是满目疮痍的伤痕,但最为显眼的还是脊背处的那道伤口。
之前还在湖广的时候,蓝昭就看到过,但当时还处理的较为不错。
本以为没有什么太大事情,结果家里的医官却说:“世子,国公爷的这道伤口并未妥善处理,伤口附近的血肉已经被毒素侵蚀形成毒痈,随时都有可能有性命之忧!”
“有什么办法能够诊治吗?”蓝昭问道。
“在下医术不济,只能先给国公爷用些汤药……”
“行了,你先退下!”
蓝昭摆了摆手,矗立在床边审视着那颗毒痈。
医官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就是那次沉船替朱标挡刀遗留下来的伤口,症结也在那里。
徐妙清在一旁静静看着。
美眸之中,隐隐有些愁容,而且这颗毒痈看着非常眼熟!
蓝昭侧过头去,恰好对上了她的眼神,问道:“夫人,你在想什么?”
“夫君,这颗毒痈,几乎和你岳丈身上的那颗毒痈一模一样。”徐妙清说。
岳丈,即是已经离世的中山郡王,徐达。
徐妙清曾经见过,对于亡父的死因,她也最清楚不过。
年老体衰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那颗毒痈,几乎日日夜夜都在折磨他。
皇宫里的御医也好,民间里的名医也罢,见了过后都是束手无策。
用尽药物,只能起到缓解痛苦的作用。
最终因为一顿烧鹅,以至于毒痈破溃,彻底失去性命。
那时候,大姐徐妙云已经嫁到燕王府,一直都是徐妙清在照顾徐达,对父亲的死因最为清楚。
烧鹅,也的确是朱元璋所赐,可并非是世人所说非要徐达死。
实际上的情况,是徐达已经感知到大寿将至,想在临死前再吃一顿烧鹅。
朱元璋于心不忍旧日兄弟还带着遗憾上路。
那些记忆重新涌现在徐妙清的脑海当中。
如今自己嫁入蓝家,又面临着同样的状况。
毒痈暂且不致命。
放在后世,治疗的方法有很多,可在医疗技术落后的明朝,就算是李誉来了,估计都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蓝昭知道,素未谋面的那位岳丈,从长出毒痈再到病亡,也就一两年的时间。
“陛下到!”
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蓝昭连忙带着徐妙清走出去跪拜行礼。
朱元璋眉目之中满是严肃。
“免礼!”
他没有停留,而是直接来到蓝玉的卧房,看到这位替自己重创北元鞑子的名将倒在床上,一时间心里也是苦涩的很。
那颗背上的毒痈,朱元璋同样看到了。
随行的诸位御医来到床榻旁,朱元璋连忙吩咐道:“李誉,好好替凉国公看看,不可马虎!”
“是!”
李誉自然不会有半点松懈。
若无蓝玉赏识,当初自己不可能成为一个军医官,后来更不会被蓝昭看重,摇身一变成了太医院的院使。
这份恩情,早已铭刻在心。
看到毒痈时,李誉不免倒吸了口凉气。
一名御医建议道:“李院使,先用银针试一试毒吧。”
李誉微微点头。
从随身携带的器具当中抽出一根银针,小心翼翼地刺入到蓝玉脊背部位的毒痈当中。
银针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陛下,凉国公的病状不容乐观,此毒痈已经扎根骨髓。”
朱元璋急忙问道:“那可有医治的办法?”
“臣只能尽力试试,真的不敢保证能否根除毒痈。”李誉面露无奈。
作为医师,不是说医术高明就能够药到病除,天底下有着数千种疑难杂症,大多数手段都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要是什么病都能够治好,岂不是人人都可以长寿百年千年?
李誉也颇为愧疚地看了一眼蓝昭。
他不是不想治,而是水平有限。
李誉当即和太医院的同僚们商议,他是想直接切除掉那颗毒痈,不少御医都提出了反对意见。
原因很简单,毒痈所处的位置,也对应着人的心肺。
行医和当官一样,宁可什么都不做,也绝不能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