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又如何?”
朱标凝神看着蓝昭,嘴唇微张,催促道:“还不动手?”
蓝昭却是笑了笑,以剑杵地。
“皇孙再怎么样,也是君主,而我是臣。”
“古往今来,以臣杀君者,又有几个好下场。”
“太子殿下,你觉得臣会做这样的蠢事吗?”
朱标继续问道:“那孤的弟弟,朱桂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蓝昭仍是微笑应对。
说一套,做一套,这种人很多。
朱标随后一脚踢开跪在地上的朱允炆,步伐稳固地走回东宫正殿,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继续逼问。
蓝昭则是捡起地上的剑鞘,将剑刃重新归鞘过后也跟着走进正殿。
将这把“圣君剑”重新交还到朱标手里。
“关好宫门,你我再来推心置腹一场。”
“是。”
蓝昭关闭宫门。
回眸之时。
那位身穿素衣的朱标,已是披头散发之像,再一次拔剑出鞘。
“小昭,孤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孤也没有在开玩笑。”
“杀了允炆,太孙的位置就是允炆的。”
“可你自己没把握住,那现在你就得面临另外几个选择了。”
朱标剑指蓝昭,杀心比先前更重。
许久以来,蓝昭将他的才华展现地淋漓尽致。
所谓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无数人想要摧毁他,可又有谁能够成功?
朱元璋做不到,自己也做不到,难道后继之君就能够做得到吗?
“孤会尽快让陛下将允熥册立为王,而你继续以太子少师的身份辅佐允炆,孤会继续允许你的一切存在。”
“以后,孤如果能够顺利登基,必让你登临人臣之极。”
“若孤终究难以位居九五,便交予托孤柱国重任,可好?”
话语当中,杀气与柔气并存。
那份杀气,是为了江山。
那份柔气,是忘不了常妃临终前的嘱托。
曾经朱标无数次设想过,要是蓝昭也是自己的亲弟弟那该多好,兄弟二人坦诚相待,推心置腹,共掌天下。
等到哪一日真要去地底之前,他也会效仿朱元璋,为这个亲弟弟扫清一切障碍。
因为朱标很清楚。
凭借着蓝昭的种种手段,只要他一心一意放在正道上,就会使得大明像这正午时分的光芒一样耀眼到了极点!
可惜,他姓蓝,不姓朱。
朱蓝朱蓝,皆为颜色,未尝不可调和。
蓝昭接下来的一句话,把朱标堵得哑然失言。
“太子,您如果决定立允熥为太孙,我一样会全心全意的辅佐,不会有半点异心,为何偏偏选定允炆呢?”
这个原因很简单。
朱允炆的身后太干净了,除了一个吕妃,空无一物。
朱允熥的身后,站着那么多的淮西勋贵,勋贵死了还有子弟,他们会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如此一来,定会出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现象。
简而言之,皇权就会成为那些门阀世家的掌中玩物,而立朱允炆为太孙,这些现象就可能不会出现。
说到底,朱标还是无法完全信任蓝昭。
一个人的手腕城府能强到这种程度,让人爱恨交织。
刚刚让蓝昭杀了朱允炆,是想亲手塑造一个致命把柄,这样立朱允熥为储君也无可厚非。
蓝昭的性命,就会永远在朱家手上捏着。
可他没有这样做。
朱标甩出第二个选择,蓝昭仍然是无法接受,原因就是因为朱允炆不是常妃亲生。
忤逆君主意志,这是作为臣子的大忌。
蓝昭偏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做人,终究要讲究些良心,常妃在蓝昭心里永远是正妃,而她的孩子也必须是这座江山的主人。
但朱标偏偏就是不肯信!
朱标拿着长剑的手掌开始颤抖,语气中已经开始带着怒意了。
“蓝昭!你为何就是不能让孤如意!为什么就是不让孤完全相信你!”
蓝昭冷冷道:“太子殿下,自始至终,我对你们朱家的忠心天地可鉴,所作所为哪一件事情不是为了维护你们朱家人。”
“秦、晋二王是我保下来的。”
“你的性命,我也救了很多次很多次,而我所求就是让常妃之子登临大宝,可你偏偏要以为我是要借机擅权。”
“既然朱蓝无法调和,也无法打消你心里的顾忌,那么现在就很简单了。”
“我会辞去太子少师、锦衣卫指挥使、刑部左侍郎三职,带着我爹和我的妻眷,与那帮吃空饷的藩王一样待在老家,这样终归是对国家没了威胁。”
“你我,恩义已绝,两不相欠,朱家的事,我不掺和了!”
蓝昭解开身上的绯红官袍,内衬仍是一身素洁白衣,似乎是在为他这短暂的仕途送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