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少师大人真的有罪,锦衣卫自当不会袒护,必上承圣意,下正国法,以求正本清源。”
“反之……若是少师大人无罪,锦衣卫也不得让三法司胡来。”
“陛下圣明,太子仁贤,他们俩都不想看见,在洪武一朝会出现忠良之臣被戕害的状况。”
黄骁话里话外都在敲打。
朱橚下意识地拳头紧握,眼眸中闪过些许厉色,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本王是在戕害忠臣了?”
“卑职可没说。”黄骁浅笑道。
“本王看你就有这个意思!”
“随您怎么认为,锦衣卫只是在履行监察百官的职权,三法司官吏也在监察范围之中。”
明面上掺和案情,肯定是说不过去。
一直直勾勾盯着,三法司的人审案需要更加小心谨慎,稍微出现了些许漏洞与破绽,都会被锦衣卫记录下来。
也许,到最后会成为夺走他们性命的刀子。
锦衣卫的做法,代表了一部分朱元璋的态度。
可能不完全,但也会让周王朱橚投鼠忌器。
坐在皇宫中的朱家父子,对此处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模样,他们都想逼蓝昭低头,也都知道某些人会借机公报私仇。
所以,先是派出夏原吉,后又派出锦衣卫,就是为了保证这条船不要翻。
翻了,那就太过可惜。
锦衣卫跑来施压,朱橚内心当中的压力陡增不少,但他的思绪很快就冷静下来。
“黄骁到此,无非是想替蓝昭争取时间。”
“依照朝中那帮杂碎的本事,从江宁县要是挖出李祺的什么滔天罪证,那可真是易如反掌。”
“本王得抓紧时间,尽快定罪,尽快定案,得让蓝昭这顶‘罪臣’的帽子摘不下来!”
朱橚可没胆子当着锦衣卫面前,对蓝昭进行刑讯逼供。
所以,他把目标转向了别人。
在此之后,朱橚下令,将蓝府周边的街坊邻居全部带入大狱,并命人逐个进行审问。
当时李祺过来寻衅时,不少人都看见了。
旁人都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众目睽睽之下,李祺持刀砍杀禁军校尉,那是铁打的事实,但蓝昭“自卫”杀人也是事实。
朱橚抓住这个关键信息,始终都不肯放手,非得在这上面大做文章!
他让属下,从那群百姓里面,挑出了几个软柿子。
严刑拷打一番,又施以重利。
软硬兼施之下,终于逼着那帮百姓写出了一份供状。
大概内容,便是阐述当时的情况,李祺带着些许朋友讨要说法,在门口跪求长公主出来相见,而郁新因言语讥讽不断才遭到殴打,后蓝昭派遣禁卫进行驱逐,李祺一怒之下才持刀杀人。
看着这份供状,朱橚满意的笑了笑。
身处牢狱当中,他又看向那些饱受折磨的几户百姓,和声和气道:“诸位父老乡亲,今日苦了你们,但本王向你们保证,从今往后你们都不用再受苦了!”
闻听此言,那帮手无寸铁的百姓一个个感激涕零。
朱橚带着一叠口供转身离开,身边跟着的是县丞刘亦寿。
走出牢狱时,朱橚有意无意地说道:“凤阳府衙的那个同知即将卸任,办好这桩差事,顺利的话把你提成凤阳府的府衙同知,比起你这个县丞要好得多。”
“就算再不济,也不用跟着王桓之屁股后面打转,本王最少能给你谋个七品官的差事。”
“好好干吧。”
刘亦寿欣喜若狂。
这件事情,是刘亦寿瞒着知县王桓之所做,并且越过了三法司。
所借用的名义,是为了彻底了解当时的情况。
当然,是朱橚派人主动找到他,二人利用银子很快就达成了利益共同体。
在此之前,朱橚把身边的一个贴身丫鬟送给了他做小妾,还顺便附上了五百两白银的嫁妆。
刘亦寿没有半点犹豫,立马跪拜妥协。
朱橚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道:“对了,本王给那帮街坊答应的事,你可千万不要忘了,务必要把事情做的干脆利落。”
“做起事情来,也不要害怕,得学着怎么大刀阔斧。”
“你的能力很不错,一直以来就是得不到赏识,才会当个八品县丞,现在本王看重你,以后可是前途无量。”
种种利益诱导下,定远县丞刘亦寿接连表态,坚定不移道:“下官愿为周王殿下效死力!那帮刁民,卑职也会让他们乖乖去地府里报道!”
“对,就应该这样,罪名别自己担着,把脏水都往蓝府身上泼。”朱橚提醒道。
“下官明白!”
“和你这种聪明人打交道,本王很是开心。”
朱橚笑了笑,将这些供状收到袖袍,带着几个扈从扬长而去。
当然,他不会把供状拿到县衙,继续和蓝昭对簿公堂,而是要交到都察院的一位御史手里。
明日早朝,当着老朱的面,把供状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