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情,谁也料不准。
要说心里没有担忧,那是假的。
蓝昭越来越确定,历史轨迹可以被改变,但历史上发生的某些事情,就好像是命运注定了一般。
想要朱标不死,但他还是走进了命悬一线的节点。
想要蓝玉不死,他背上也长了一颗毒痈。
眼前,还在切切实实的发生着一个现象。
那就是宋国公冯胜,在史书上的记载,他是在洪武二十八年被朱元璋借故赐死。
其中一个理由,便是私自接触周王朱橚。
从人情上来说,这没什么问题,冯胜是朱橚的岳父,来往密切好像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在那个时间节点,朱标已经死了,朱允炆也已经被册封为太孙。
为了能够让孙子在继位后,不受到勋贵威胁,朱元璋毅然决然地拔除了冯胜这根尖锐的寒芒。
如今,却是洪武二十四年初冬季节。
冯胜的死亡会提前吗?现在看来很大可能!
蓝昭愈发确定。
轨迹可以改变,事情也可以改变,但总体局势不变的情况下,哪怕是开了上帝视角,仍然难以真正去改变什么。
一个人的力量太薄弱了。
蓝昭向来是追求“独善其身”。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朱元璋对蓝家的杀心越来越小,在此事过后连朱标都有着服软的意思,总体局势仍是没有改变。
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也许,刀子会被朱元璋递给下一任皇帝,甚至还是会传到朱棣手上!
“对!朱棣!”
蓝昭忽然想到了这个人,脑海当中顿时思绪万千。
“局势没有那么简单,就算我和周王妃之间会被人误解,朱橚也绝不至于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搞死我,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撺掇!”
“定远民变,大概率是也有人在幕后策划推动,但绝对不是秦逵或者冯胜。”
“朱橚如此针对我,不单单是为了泄怨,更像是为了扫除障碍。”
想到这里,蓝昭的眼神变得明朗许多,他连忙搀扶起蓝玉,劝说道:“爹,你先回房歇着,儿子还有几件要紧的事情办。”
“今天晚上京师定然是风声鹤唳,你还要出门?”蓝玉面露担忧。
“此事关乎我们全家性命!”
蓝玉不再多问。
那些人心鬼蜮之事,实在不是自己这种莽夫擅长应对的,交给儿子来做最合适不过。
一路走来,许多事情都可以证明。
蓝昭没有犯过什么致命性错误,不断游走于皇权和淮西之间,从中所获得的利益可谓是惊为天人。
真要是对比起来,蓝玉不得不打心底佩服这个小兔崽子。
总感觉,打消朱元璋的猜忌,比封狼居胥要难上太多。
蓝昭离开凉国公府后,去往的地方是锦衣卫衙门。
那些锦衣卫,见到这位前任都指挥使,既感觉到惊讶,又感觉到欣喜。
“洪佥事,过来一下。”
蓝昭堂而皇之地坐在指挥使的位置上。
那副姿态,与原来没有太大区别。
指挥佥事洪盛源快步上前,恭敬道:“少师大人有何吩咐?”
“现在锦衣卫暗卫是你在管辖对吧?”蓝昭说。
“是的。”
“给你一个时辰,查清楚定远民变前后,周王和哪些人接触过,又说过什么话,包括他那段时间的所有行迹都要弄清楚!”
洪盛源显得有些为难,毕竟蓝昭现在不是指挥使。
他不是不愿意去办,而是怕擅做主张,会让这位原来的顶头上司招惹麻烦。
道出心中所想过后,蓝昭却说:“你尽管去做就是,天塌下来有我顶着,陛下说要查宋国公,我这也是为了帮陛下分忧而已。”
“那……好吧,卑职这就去,还请少师大人稍等。”
洪盛源也是蓝昭一手提拔上来的人。
其他的不敢说,能被他看中,能力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流。
不到半个时辰,洪盛源从周王身边的暗卫,已经拿到了专门记录“被监视者”的行迹谱。
上面记录的清清楚楚。
定远民变之前,朱橚与朱棣接触的非常频繁,但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全部都把暗卫给规避开了。
这一点并不奇怪。
朱棣在北平府时,就能在暗卫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
这已经印证了蓝昭心中的猜测。
行迹谱中,出现的每一个人名,都在蓝昭的意料之中。
“冬月十一,周王外出,在外设宴,邀请右军都督府云南司参将冯诚。”
“冬月十二,周王入紫禁城,离开时与兵部尚书秦逵有过交谈,回到王府时又与宋国公冯胜接触。”
“……”
简而言之,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在朱橚和朱棣秘密商议后发生。
无论他们说了什么,那也和朱棣脱不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