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有些怔神。
等到回过神来时,那股酒劲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地却是无尽的惶恐。
原本,就算事情闹得再大,自己要么是失职,充其量就是渎职。
靠着父辈功劳,坐在尚书房中的陛下,顶多就是责问几句而已,再找太子求求情,不会有什么大事。
可是现在,性质已经开始转变。
茅房外寒风一阵接着一阵的吹过,李景隆却是满头大汗。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
可如果不这样做,北边的燕王不会放过自己,还有这帮凶残如豺狼虎豹的白莲恶匪,也会在应天府内来一次困兽犹斗。
届时,身为兵部尚书的蓝昭,难道会出面来担责吗?
大概率不会。
李景隆稳了稳心神。
“对……我这样做,没有错。”
“白莲恶匪出了城,应天府就不会被闹出太大动静,接下来就是蓝昭和徐辉祖的事。”
“不管后果如何,那帮人只要不把我吐出来,那就万事大吉了。”
李景隆依旧跟没事人一样,回到雅间和兄弟们喝酒吃肉,心理素质属实是强。
这仅仅只是表面现象。
李景隆内心里左右为难。
起因有很多。
少年时期,朱棣尚未去就藩,而李景隆和他关系最为要好。
各自长大成人过后,朱棣前往北平就藩,而李文忠死后,李景隆迅速承袭了曹国公爵位,并得到诏命在多地为朝廷练兵。
在此期间,收了大量的黑钱,还做了不少脏事。
也是在朱棣的帮助下,躲过锦衣卫的监视,他自己也清楚这些都会成为把柄。
必要时,就得站在朱棣那一头。
假设,今天非得把白莲恶匪困在城里,造成的恶劣影响暂且不论,但估计过不了十天半个月,往年那些贪赃枉法的铁证,立马会被送到锦衣卫衙门里。
想到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李景隆满心惆怅与感叹。
他也不傻。
他能料到,此事过后,蓝昭必然会死揪着不放。
可那有什么办法呢?
人家是朱元璋眼下最宠爱的臣子,是朱标的心腹,甚至未来有可能成为柱国大臣的存在。
同为勋贵,同为国公之子,却难以交融。
在当初出城追杀时,就注定彼此要不死不休。
李景隆看似在没心没肺的喝酒。
也可以说,他是在借酒浇愁,可也阻止不了愁更愁。
临近拂晓之际。
李景隆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李祺和冯诚,他们俩都是国公之子,都死在了蓝昭手里。
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三个?
念及此处,李景隆又猛灌了一碗酒。
按照时间来估算,那帮白莲恶匪,应该都已经离开了应天府。
李景隆甚至觉得。
要是那帮人能够全力反扑,一刀把蓝昭的脑袋劈成两半,那就真的是万事大吉了。
可惜,事与愿违。
……
应天府城外。
蓝昭早前便让锦衣卫在城外全面布控,所有城门都有着锦衣卫的人。
徐辉祖在中军指挥大营,总共调遣了将近三万人马。
离开了城池,不代表就能够离开包围圈。
蓝昭早已离开左军都督府,带着一些人手来到城外的大营和徐辉祖汇合。
徐辉祖此刻郁闷的很。
“小昭,这都快天亮了,怎么一个恶匪都没见着?”
蓝昭淡然道:“那帮人鬼精鬼精的,做事想来来无影去无踪,估摸着是知道咱们布防围困,还在某个角落里躲着呢。”
“一百来个人,要是分散开来,目标就会变得比较小。”
“还有李景隆那个废物,半个晚上都不知道在干什么,直到现在都没给我一点成效。”
徐辉祖闻言,苦笑道:“当初你带着皇孙出城,把李景隆搞得那么狼狈,人家自然不愿意听你指挥。”
“也许,正在阳奉阴违呢。”
“真要追究起来,人家也有保命符。”
单论交情,二代子弟,没有多少人和蓝昭交恶,当初只是看不起他的风流行径。
现如今蓝昭身居高位,对他更是百般巴结。
唯独李景隆,得罪的最深。
徐辉祖的言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