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静。
只有月光轻轻在树梢挪动的声音。
婷婷紧紧握着九歌的手,九歌感觉到她微微湿润的手心,安慰她:“也许是楼上的声音吧,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这里没有时间,判断什么时候天亮完全只能透过窗户看月亮和北斗星。
这种不知道时间的感觉也很磨人。
九歌和婷婷看着天花板,都要看出幻觉来,也没有听到上面继续的动静。
正当她们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没有彻底松懈的时候,寂寥的暗夜中,天花板上忽然传来“当、当当当当……”玻璃弹球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
婷婷刚出来的一口气马上又提起来。
“九……九歌,我听说,如果你听到楼上的弹珠声,这是枉死的小孩在找他的眼睛。”
“科学的解释应该是,可能是使用木质地板的缘故。木质地板在温度变化时,就会出现热胀冷缩的现象,从而发出弹珠掉落的声音。”
九歌话音刚落,就听到“当……当当……”
这一次,声音格外清晰,并不是从头上传来,而是从脚边传来。
弹珠从脚边滚动,撞上了一旁的桌子,然后转了个弯,往角落里去。
当声音消失在房间角落,消失处忽然响起极轻极轻的一声笑,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的笑。
婷婷被这一声笑吓得毛骨悚然,她也顾不得什么矜持,蹭的一下蹦到九歌怀中。
两人都看到角落里一个影子缓缓站了起来,那是一个女人的影子。
九歌一下子就认出她穿着的衣服,正是全家福上依靠在户田一郎的女人,信子!
她扭动着肢体,手上还攥着一把水果刀,那把刀锈迹斑斑,几乎已经和信子的手融为一体。
信子一步一步走过来,没走一步,她的浑身骨骼就会扭动一次,呈现非常诡异的姿势。
手中的刀直指着两人。
“我现在不怕你了,我不怕你了!”信子口中喃喃。
“美代子,我现在不怕你了!”
她狞笑着,张开黑漆漆的大嘴,朝九歌扑过来。
“快躲开。”九歌猛地推开婷婷,顺手捞过一旁的小矮桌当做盾牌,挡在两人中间。
信子的眼睛黑洞洞了无生气,连瞳仁都没有,却有着无穷大的力气。
九歌本就站在墙边,虽然用桌子挡住信子的攻击,但却没有后退的地方,被牢牢卡在桌子腿与墙壁的缝隙里。
她一只手握住信子的手腕,堪堪把那把生锈的刀停在距离自己有几厘米的地方。
九歌感觉到手心里传来滑腻腻的手感,有点像尸蜡。
尸体长期停留水中或埋在不通风的潮湿地方里,腐败进展缓慢。约经3—6个月,尸体的皮下脂肪分解成脂肪酸和甘油。
九歌曾经在医学院遇到过这样的一具大体老师,当时滑溜溜的手感即便是隔着医用手套她也记忆犹新。
现在,连手套都没有了。
信子的手腕仿佛是要在她的手中融化,渐渐握不住,而那把刀也离自己越来越近。
两人艰难地僵持,全凭谁的力气更大,又或者信子的手腕会断掉,然后把那把刀戳进九歌的肩膀。
信子的大嘴里不断传出腐臭的气味,再这么僵持下去可能也不能被刀戳中,九歌会先中尸毒。
也不晓得会不会像林正英电影里演的那样变成僵尸。
“九歌!小心!”
婷婷举着一个画框,用画框狠狠地打向信子。
信子的脑袋也变得很软,这一下子下去,不但没有打飞出去,画框的尖角反而深深扎进了信子的后脑勺。
九歌长叹一口气。
这就是F级的游戏是嘛?
专门来恶心人的!
果然有些人就算是死了都叫人这么恶心!
她在缝隙中艰难抬起脚,趁着信子分神威胁婷婷的功夫狠狠踹向她的膝盖。
短距离的爆发力比较有限,好在九歌力气大,她甚至听到了清晰的骨头裂音。
信子发出一阵哀嚎。
天亮了。
当晨光透入窗帘,信子的影子也渐渐消失,留在手心的唯有尸蜡的黏腻感。
这一次,就算婷婷再怎么是九歌的小迷妹,她脸上的嫌弃真的藏也藏不住。
“九歌……你……呕……要不……呕……去洗一洗吧。”
婷婷脸色发绿,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九歌仔细检查了一下,好在自己手上没有伤口,要不然的话,这三十年的老尸蜡,恐怕早就中毒了。
白天的房子静静悄悄,一片死寂。
但没过一天,房间里的血腥味都会更浓重一些。
九歌也算是能够看清一楼的全貌。
一楼比二楼要复杂很多,除了外面的客厅,还有厨房、卧室等。
这间卧室陈设比较简单,有几个靠墙的小柜子。
婷婷实在没有眼再去看九歌手上的尸蜡,转而去搜小柜子,试图找到更多的线索。
她找到了一把钥匙,不知道是开哪一把锁,这个房间里似乎也没有别的暗门。
一个日记本,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