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骤起,卷得阁楼的窗帘上下翻飞。
月光隐入厚密的云层,天边逐渐泛起一丝光亮。
天就快亮了。
这是九歌最后的念头。
她眼看着女人的身影逐渐从玩家身上剥离出来,所到之处全部都是粘稠的尸蜡,那股令人作呕的恶心味道再一次直冲口鼻。
那是信子的脸,信子的脸被刀划的七零八落,脸上血肉翻开,很多地方都长出了蛆虫。
这些刀伤全部都是户田一郎的手笔,在信子精神失常之后,他就彻底将信子囚禁起来,作为取悦自己的奴隶。
这期间,都是信子的妹妹来给信子送饭。
有一天,信子发现,爸爸和妹妹玩了同样的“游戏”,不知为何,这二十年来的时光仿佛一场梦境,她在那一刻瞬间清醒,她让妹妹拿一把刀给自己。
信子在户田发泄兽欲的过程中用这把刀给了他致命一击,狠狠刺入了他的小腹。
户田在反抗的过程中用同样一把刀划花了信子的脸,每一刀都是死手,但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逐渐落于下风
这把刀最后砍下了户田一郎的头。
“我当年的脸,和你的脸一样好看。”信子轻轻抚摸着九歌的脸。
鼻尖萦绕着这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粘稠的液体留在九歌脸上。
九歌就像是被试了定身法一样,想动,但是动不了,宛如不受控制,她眼睁睁看着信子抱住自己,然后逐渐和自己的身体融为一体。
“现在,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连你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吗?”
天亮了,信子马上就要和九歌融为一体了。
九歌也不知道天亮了是不是约等于安全,也不知道信子占据了自己的身体之后就可以在白天活动。
从信子的力量来看,她的怨气显然已经可以用苦大仇深来形容,当她在这座房子里,没有谁可以制服她。
这不符合游戏规则,不能有一个根本就不可能通关的游戏。
何况这只是个F类的游戏,根本就没有那么难。
九歌想到菜场阿婆的话,这时候,信子已经怀孕了。
“你不要你的孩子了吗,你希望你的孩子永远和你一样,在这所肮脏的房子里,被埋葬吗?”
“我可以帮你。”九歌缓缓道,“我可以帮你完成你的心愿。”
“我凭什么相信你。”信子对人缺乏最基本的信任,从日记中可以看到,她曾经求助于邻居家的阿姨。那位女士在知道一切之后捂着嘴瞪着眼表现得非常义愤填膺:“天啊,这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信子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这个女人帮忙的方式就是,找到了信子的爸爸,将信子的日记本交给户田一郎,然后告诉他,一定得管好自己的孩子,不要放纵她出去胡说八道,这样对户田家的名声也有损害。
对于像户田先生和户田太太这样谦和有礼的人家来说,生了这样一个精神失常的女儿是多么大的不幸啊!
户田一郎撕毁了日记本,其中有一些血泪写成的文字永远也没有办法重见天日。
从那以后信子不肯再相信任何人。
信子的影子渐渐将九歌整个包裹,天色大亮,一抹白色飞扬着:“我有新发现!”
陈嘉彦站在楼梯口,看见九歌诡异的姿势,愣了一下:“我靠,你在玩cosplay吗?你这个姿势太吓人了也。”
九歌缓缓转过头,陈嘉彦脸上的笑容由放肆,到凝固,再到彻底消失:“九……九歌?不,你不是九歌,现在天亮了,你不能伤害我,你不能这样不讲武德,你不……”
“九歌”一步一步走过去,每走一步,那浓烈的臭味就更近一步,陈嘉彦连连后退,一不小心一脚踩空,像一颗皮球一样从楼梯上滚下去。
他雪白得如同一直昂贵的波斯猫一样的一头白猫此刻根根炸开,沾满了各种污渍。
从表情上看,他似乎比九歌更想死。
他挣扎的样子就像一只想给自己舔毛但是无从下嘴的猫。
九歌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忽然她停住了脚步。
卫生间的门大开着,二楼之前的浴室门整个被卸下来,门框的一部分被另一个玩家攥在手里,看他惊魂未定的表情,显然是之前用这个东西当做武器,而另一半则掉在一边,应该是陈嘉彦的武器。
看来昨天晚上他们这个楼层也不太平,甚至到了动武器互殴的程度。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浴缸裂开了。
陈嘉彦看到九歌的神色变了,很害怕,他以为是这鬼还挺在乎家具的好坏,慌忙解释:“我发誓这不是我的问题,这就是你们家的浴缸质量太次了,我们只不过在打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下,就坏了!我建议你下次买中国制造!”
裂开的浴缸的底部,有一具小小的骸骨,看起来像是未发育完全的小婴儿。
原来信子的孩子在这里。
这孩子是一个孽种,是父亲和女儿的孩子,是不能降临到这个人世间的。
在信子漫长的精神失常的过程中,有时候她会以为户田就是自己的丈夫,特别是怀孕之后,母性激素让她深深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