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是人贴人肩靠肩,得亏龙肖挑了个稍高的位置,这才能看到广场中央辩坛的情形。
辩坛后方被隔出了一条路,通往清凉观的大门,路两旁站了一排穿着红色道袍的道士,一个个躬身颔首,嘴里喃喃念起了不知名的道语。
看来清凉观的大能们就要出来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暗红色道袍的老头慢慢悠悠走了出来,身后跟了两个小道士,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样子,摇头晃脑的,嘴里还阵阵有词。
在两个小道士的护送下,老头跨上辩坛坐了上去。
他看看面前人山人海的广场,眼神甚是得意,笑眯眯地说道:“让大家久等了,感谢大家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给我正道门捧场。”
老道士的声音并不大,穿透力却是极强,熙熙攘攘的人群听到之后顿时安静了下来。
老头向人群看了看,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今年,我想和大家谈一谈正与邪。”
“正,顾名思义,就是正义,何为正义?听天意执天命便是正义。邪,顾名思义,就是邪恶,何为邪恶?背天理违天命就是邪恶?”
“天地万物,正邪轮回,无有例外。”
“我道门听从天命,代古神辨别世间正邪,为生民立命,是天下之大道之门。我正道门执上天古神之力,讨伐邪恶,是道门之执正道之门。自我正道门创门之日算起,至此已有万年之久,除邪扶正灭魔数百万,为我古神之下芸芸众生创万世太平!”
听到这里,龙肖心里有些不大舒服,见过自吹自擂的,却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才刚开始讲,就已经把自己的正道门说的天下无敌,下面说的是不是要上天的节奏?
广场上的观众们似乎很是受用,像是中了魔一般纷纷跪倒,大呼古神保佑,正道门保佑!
倘若是这样的辩道,不听也罢,龙肖摇摇脑袋正要离去,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从清凉观的大门走出两人,两人身着素衣,衣饰并不招摇,但是能从道士夹道恭迎的观门走出来的怎么可能是寻常人。
那两人不是别人,是念公主和也寻崇皇子。
龙肖停下脚步,盯着两人从躬身颔首的道士中间挤了出去,混进了人群之中,转眼不见了踪影。
龙肖在人群中找了一遍又一遍,仍然是没有看到他们两个的身影,心里虽说知道不能与念儿有什么接触,但还是有些着急。
这时候,又一个人抓住了龙肖的注意力。刚刚算命的那个小姑娘正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像一条鱼一样又到了清凉观的观主面前,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着观主怯生生地说道:“你瞎说,明明来去山大法观的道门才是正道门。”
这句话还好是从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倘若是从一个成年人嘴里说出这种话,怕是当场被人群踩死。
众人开始四下寻找究竟是哪个毛丫头这么大胆,敢当着大唐最德高望重的清凉观观主的面胡言乱语,却看见一个八九岁年纪长得甚是乖巧的小姑娘,愤恨情绪顿时弱了许多。
“小丫头,莫要胡言乱语,除了清凉观别的都是旁门左道。”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的说道。
“这不是街北头那个摆算命摊的小姑娘吗?”有人已经认出了她的来历,咯咯咯地嘲笑起来,“我当是哪家的孩子呢,算命的师傅教出来的徒弟自然是觉得那骗子的根据地大法观是正道门。”
“你们可听说,那大法观观主的弟子景从行带使臣入京,比武的时候被我大唐小僧一脚踢出了武场,半天都没爬起来。”
“那大法观果然只能耍耍嘴皮子。”
小姑娘脸色越来越红,嘟着嘴瞅着周围的大人们,气的不知该如何反驳,猛地看见辩台上观主正得意洋洋地吧嗒着嘴巴,她轻轻一跃跳上辩台,一把薅住他的胡子,用力拉扯起来。
老头显然是没想到这小丫头如此不讲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他抓住小姑娘的手,大声叫道:“大风子,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自己不露面,派个小女娃子过来砸场子!”
话音刚落,一声大笑从远处传来,风声呼啸而过,观主身旁突然出现了另一个老头。
那老头看起来跟观主年龄相差不大,一身灰色袍子,显然跟清凉观的观主不是一路人。
“有话好好说,咱别动手好不好,她可只是个八岁的孩子。”灰袍子看着观主抓在小姑娘手腕上的手说道。
“我放开是可以啊,可你让这女娃子松开我的胡子行不行?本来最近最近掉胡子掉得就厉害。”观主咧着嘴说道。
小姑娘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嘟着嘴说道:“谁让你胡说八道糊弄人的。”
灰袍子老头笑了笑,对小姑娘说道:“好啦好啦,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给他留点面子。”
小姑娘这才极不情愿地松开手,拉着灰袍子老头的袍子下摆说道:“怪不得师傅不愿意过来听呢。”
“昨日就感知到你来了清凉山,为何也不进来坐坐?”观主摸着胡须说道。
“你知道的,我可不是一个主动的人,你不请,我怎么好意思进?”
“来我这里该不会就是为了砸场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