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天刚蒙亮,长公主府前,迎来两道意料之外的身影。
钟离嫣头戴帷帽,放在身前的两只手死死抓紧手中的帕子。
“去敲门。”嘶哑难听的嗓音响起,指使道。
柚喜上前,拍响了长公主府的朱红漆门。
门房闻声探头查看,不等柚喜出言表明身份,门房只稍扫了眼,迅速移开眼。
连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刚打开的门又被关上。
柚喜:“??”
柚喜惊了,她跟在殿下身侧这么多年,无论去往何处,向来是身份尊贵无人敢拦,如今反倒在长公主府上吃了闭门羹?
“殿下,这,这人……”
柚喜打颤的手指着紧闭的大门,想说什么,嘴唇上下翕动着,又发不出半点只言片语。
钟离嫣紧抿着唇,帷帽的遮掩看不清她面上的神情,唯有紧攥起帕子的手,表露出她不悦的心情。
才只是两天两夜,钟离嫣受脖颈上难掩的痒意所影响,折腾着本就纤细的身形越发消瘦,面露憔悴。
内心难以言说的烦躁更是让她接连数次控制不住脾性。
对待宫中奴才,动辄就是打骂,与以往温柔乖顺,待人亲和的六皇女,行为大有径庭。
然,因她脖颈处意外奇痒无比,太医也无法诊治其原因。
倒是可以借此理由为她近日的性格变化,做出相关解释倒也勉强说的通。
但即便如此,宫中还是难免传出风言风语。
钟离嫣更是无法忍受这种难耐的痒意,一大早就出宫寻来。
她顾惜着皇女的颜面,特意赶在早朝前,念着路上行人少,想着偷偷进入长公主府,央求着钟离棠为她医治。
钟离嫣设想了所有局面,甚至想到了在央求姑姑时,会给予她的难堪。
独独没曾料到,竟在如何进府上,成了难题。
钟离嫣掀了掀唇,每一次开口都带动着脖颈上的痛意,手中的娟帕早就变了形。
她强忍着心下油然升起的滔天怒意,示意柚喜再去拍门。
门房又一次打开门,探出头。
门房想起自家殿下险些遭人陷害,她本想低骂两句,却意外撞入钟离嫣盛满怒意的眸。
六皇女钟离嫣不知何时摘了帷帽,她不顾脖颈上丑陋的伤势,直言催促。
“开门。”
“本宫要见长公主。”
“莫不成,一个小小的门房,也妄想阻拦本宫与姑姑相见?”
她是皇家女,东凌国的六皇女。
平日待人约莫是柔弱伪装,但哪个皇家女不是心高气傲,盛气凌人。
她忍着痒意,对门房的颐指气使、
皇家女的气势摆出,惹得门房吞咽了下。
她想反驳将人拒之门外,却意外发现扶着门的手隐隐打颤。
门房哭丧着脸,有钟离嫣的亲自出面在,门房心下慌乱,颤巍巍开了府门。
钟离嫣冷着张脸,只觉得脖颈上的痒意越发明显。
她被人领着进了正厅,除去被门房关在外一次外,处处都挑不出半点错。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眼看着临近上朝时间点,她也没能等到钟离棠的身影。
钟离嫣知晓此举定然是钟离棠的吩咐,她才会被人晾在正厅。
但若是让她就这么离去,钟离嫣定是不愿。
可若是让她等到早朝结束,即便是她愿意,脖颈处止不住的痒意却等不了。
正犹豫间,正厅外传来脚步。
看清来人,钟离嫣神色一喜。
“姑姑!”她等不及起身,忙迎了上去。
与她的欢喜不同,钟离棠反倒脚下一顿,换了个角度,硬生生避开了钟离嫣。
钟离嫣扑了个空,面上还得扯着笑,乖乖屈身行了一礼,唤道,“姑姑。”
钟离棠兴味乏乏,随意摆手应了声:“嗯。”
昨夜因阿姐的那番折腾,才有了昨晚的荒唐事。
钟离棠放心不下陆时晏,今日特意告了假。
钟离嫣的出现倒是在她意料之外,尤其是在看见她的伤时,眼底流露出的惊诧不似作假。
钟离嫣一时间也摸不准钟离棠的心思,分辨不出这伤,究竟是否是她所赐。
钟离棠不发话,她立于下首,连坐也不敢。
但……
瞧见钟离嫣这副踌躇模样,这并不影响钟离棠最初的打算。
她于正位款款落座,手边放置着绿筠刚端上来的茶水。
抿了口,很烫,
钟离棠歇了心思,屈指扣着桌案,声音不大,又清晰传入钟离嫣耳中。
平白的,让钟离嫣感到心慌不止。
仿佛她埋藏在心底的算计,也在这一刻被尽数摊放在钟离棠面前。
万幸,钟离棠停下动作,她眸光幽深,停在钟离嫣的脖颈处。
并未理会钟离嫣的言语讨好,只是语调悠悠问了句。
“本殿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