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难听的哭喊声,浙江巡抚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一进门,浙江巡抚也顾不上脸面,直接来了个跪倒磕头:“李将军,贼兵声势浩大,求李将军为了杭州城十余万百姓,赶紧剿灭叛军吧!”
说着,浙江巡抚砰砰砰就是几个响头。
看着浙江巡抚哭拜哀求的样子,李明月也是无语了。
李明月是临时任命领军的总兵官,他的实际官职品阶,比浙江巡抚还要低两品。
可是堂堂的从二品的巡抚,已经急得不顾脸面,一头磕在地上了。
等浙江巡抚抬起头,只见他脑门上红肿一片。
看的出来,浙江巡抚是真急了。
巡抚这么又哭又喊的闹着,李明月不禁想起何福的叮嘱。
“是浙江巡抚求着你立刻出兵剿灭叛军,你就稳步退进,以安抚招降为主……”
刻意想要拖延的李明月,越发的和蔼可亲。
李明月满脸仁厚,他将浙江巡抚搀了起来,还贴心的让士兵们送上热水。
浙江巡抚哪有心思喝水,他急不可耐的再次说道:“李将军,如今军情紧急,还请您快快出兵啊!”
李明月苦笑:“巡抚大人,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想请问一下,贼兵有多少
人?”
浙江巡抚愕然:“这个……我不知道啊,估计~好像~大概有十万吧?”
李明月翻了个白眼:“大概?那叛军主将是谁?主攻杭州府哪一处城门?”
“呃……下官不知。”
“又是不知道?”李明月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那叛军的粮道在哪里?他们占据了哪些州县?与何处征调粮秣?”
满头大汗的李明月低着头说道:“小人不知……”
看着这位一问三不知的巡抚,李明月总算明白,为什么年轻的皇帝陛下总是叹息,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就这巡抚,还真是把“百无一用”发挥到了极处。
李明月无奈的说道:“你先回去吧,我会派斥候探明叛军的情况,再决定何时出击。”
浙江巡抚一听又急了:“将军大人,不能拖啊!呜呜呜,乱军在城外围困,百姓民不聊生啊!”
“民不聊生?”李明月当场就气笑了:“你们杭州城墙下连尸体都没几具,那些叛军摆明了是围而不攻,你当本将是瞎子不成?!”
不等浙江巡抚辩驳,李明月大声说道:“送客!”
武人送客,可不讲究什么端茶。
几个膀大腰圆的亲卫走过来,将浙江巡抚和
他的两个随从撵了出去。
离开营地,浙江巡抚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一个随从低声说道:“大人,事情也没到那般田地,还请大人安心啊。”
“你懂个屁!”平时温文尔雅的巡抚大人发怒了:“本来我们约定好的,是赵清明和黄韬率领流民过来围城,可是现在你看看,什么狗屁的忠义救国軍,什么保国大将军,你听过这些人的名字?”
随从摇摇头,脸色也变了。
浙江巡抚咬牙切齿的说道:“赵清明那边肯定出事了!杭州城外的这些人,不是我们联络好的义士,而是真的叛军!”
“这些人一旦在杭州城外开战,生灵涂炭,你们也是身家不保啊。”
其实巡抚还有句话没说出来。
如果在叛军之中发现了浙江巡抚操纵天灾、密谋叛乱的事情,那可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了。
所以浙江巡抚希望李明月立刻出兵,把那几万泥腿子杀得血流成河。
可惜李明月并不是陈校尉那样莽撞的武将……
李明月派了一支精干的斥候出去侦查。
五十多人的斥候,都骑着从草原上缴获的骏马。
为首的斥候队长叫李旷,非常年轻,或者说年幼。
十六岁的李旷在北
方的征战中,早已家破人亡、历尽沧桑。
李旷的脸上有一道伤疤,从额头断断续续眼神到胸前锁骨位置。
那是在逐鹿原之战中,李旷被鞑子的弯刀砍了一下。
如果不是李旷拿着自家的牛角铁胎弓奋力格挡,这一刀就把他当场劈死了。
即便如此,李旷也是养了半个多月的伤,才初步恢复下来。
这次朱允熥远征倭岛,留在南京的,都是最忠心的部下。
李旷便是其中之一。
李旷年少却不得意,他骑着马,带着手下的斥候逐渐靠近“忠义救国軍”的阵地。
这似曾相识的营寨,让李旷不敢掉以轻心。
“晶”字形的营寨,一层层一道道,彼此之间互相隔断,又彼此呼应。
蔓延十里的大营像一条虫子,蜿蜒盘绕在杭州府的周围。
春蚕阵法?
当年李旷依托春蚕阵法的防御,杀伤了大量的敌军。
然而这个纯粹采取守势的阵法,忽然活了过来。
春蚕变成了择人欲噬的长蛇,让李旷的心砰砰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