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以武立国的君王,朱允熥从来都谈不上什么好脾气。
对朱允炆,他没有多么怜悯,更不喜欢听到有人为了朱允炆而哭泣。
几个东厂高手低声说道:“陛下,也许这些人是建文余党,要不要?”
朱允熥微微一笑。
敢在叛乱刚刚平定的时候,公然哭泣缅怀朱允炆,当然很有可能是建文余党。
但建文余党有什么好怕的吗?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齐泰和李景隆都伏法了,区区几个翰林哭几声,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这几个人哭声着实让人扫兴。
朱允熥转身准备离开翰林院。
这时,朱允熥听到一阵愤怒的叫骂声。
“你们几个混蛋不想活了?”
“现在城里到处在抓乱党,你们公然哭拜太上皇,成什么体统?”
“不知道乱党要给太上皇复辟吗?!”
一个四品文官匆匆忙忙走向那个房间,然后一脚踹开门。
已经准备离开的朱允熥好奇的朝那个房间看了过去。
只见房间里,三个文官坐在一起相对哭泣,腰间和额头上,还缠着代
表服丧的白色布条。
那个四品文官越发火大,厉声叫骂起来:“一群蠢货,都给我把白布扯了!”
朱允熥倒是记得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名字:令狐治,在朝中风评不错。
三个文官的年龄,都在三十岁左右,看起来其貌不扬。
但这三个家伙的性格太耿直了——其中一个文官推开令狐治的手掌。
“学士大人此言大谬!”那个文官不服气的说道:“太上皇也曾经是当朝圣上,他龙御归天,律法并不禁止军民百姓哀悼,你凭什么让我们训斥我们?”
令狐治气得暴跳如雷,而朱允熥倒是来了几分兴致。
来到这个世界后,朱允熥对文官可以说是没啥好印象。
这些文官对皇帝和上官温顺如狗,对下属和百姓凶横如狼,对同僚和其他官员则是貌合神离。
现在忽然看到一个有点儿血性的文官,不禁勾起了朱允熥的兴趣。
朱允熥又好奇的走近了几步。
只听令狐治已经气得声音发抖了:“太上皇钦点了你们的进士,但给你们官职和俸禄的,是当今圣上!
你们如果要思念故主,就一个个滚回家去,不要在这里哭哭啼啼。”
那个开口顶撞的文官肃然说道:“我等就是要当众哀悼,让天下人不要忘了还有建文皇帝。”
令狐治血灌瞳仁,呜哩哇啦的破口大骂起来,完全是斯文扫地了。
因为气急败坏,令狐治的语言中夹杂着不少他的家乡话。
朱允熥听了片刻,总算是明白了一点点原因。
建文皇帝对文官非常信任和器重,登基之后就准备大规模录用读书人为官。
眼前三个人,都是建文二年的进士。
但建文皇帝招收的读书人太多,根本没有那么多实缺官职。
悼念建文皇帝的三个人中,两个翰林编修,另一个是小小的史馆编纂——都是芝麻绿豆的七品小官。
几个人的争吵越来越激烈,渐渐引来了不少翰林的围观。
虽然朱允熥很少让翰林们帮忙处理政务,但二十多个翰林,其中有好几个人见过朱允熥。
当下就有人跪在地上磕头行礼。
翰林们纷纷跪倒,令狐治吵着吵着,忽然听到身后一片参差
不齐的声音:“参见陛下……”
令狐治回过头,看到朱允熥穿着便服站在外面,不禁吓得魂飞魄散。
“陛~陛下!此事与我无关啊!”令狐治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这些事情都是他们三个狗杀才搞出来的,翰林院的其他人毫不知情。”
朱允熥微笑着摆摆手:“没事,无非就是祭奠一下朱允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令狐治擦了擦冷汗和泪水,砰砰砰磕头谢恩。
周围的翰林们都是聪明人。
耳听朱允熥直呼先帝的名讳,显然是毫无尊敬或者缅怀之心的。
朱允熥背着手走进房间,只见三个翰林面如死灰。
祭奠朱允炆这种事情,也许别人真的不在意,但当今皇帝是一定在意的。
就算朱允熥不当场发作,以后他们这三个翰林也别想有任何仕途上的发展了。
朱允熥向三个翰林问道:“你们三个胆子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才学如何?”
为首的翰林胆子确实挺大,他拱手行礼:“请陛下考问。”
朱允熥下意识挠了挠头。
做学问这种事情,不
论前世还是今生,朱允熥都是妥妥的半吊子。
不过朱允熥穿越之前看过不少杂书。
“既然要考问的话,那我就出个上联……”朱允熥微笑着说道:“如果你们对上来了,我有奖励。如果对不上来,你们三个把祭奠朱允炆的白布条给朕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