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灌了水,形成了一股压力,她眼睛似乎也有些酸涩感,很是不舒服。
不多时,她便坐起来,一阵喘息才压下窒息的滋味。
捋了把脸上黏腻的湿发,她看了看窗外,雨还没有停,室内暖气很足却总有股不辨方向的冷意流窜。
她从浴缸里出来,裹了一件浴袍。
出来后听到了手机在响。
是沈召卿打过来的。
她滑动接听。
听筒里是男人清淡的音色:“还好吗?”
沈周懿轻声应:“挺好的,小舅都知道了?”
“嗯,我有派人盯着,裴谨嘱咐过。”
她眼皮微微颤动一下,“今天来的那一波人是小舅的人?”
“对,那个人已经带回来审了,是裴家二房的人。”
其实已经不算意外了。
她最近在查裴禹城他们,那边多少都会有察觉,闻鸢这边目标大,有什么动静裴家二房必然会有感应,这也是她先开始的一个想法,若是二房问心无愧,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可是……
才刚开始,对方就痛下杀心。
所以,他们也怕会被翻出来以前的事情,越是身居高位,越是不允许有什么错差会影响到自身。
也更怕夜长梦多这种事。
一试,便知。
“阿懿,你现在究竟想要做什么?”沈召卿缓缓地问。
沈周懿淡笑了声,将手机放在一旁用毛巾擦拭头发:“没什么,就是想要个清楚明白,这个人辛苦小舅处理了。”
那边默了一会儿,“没什么。”
“那我睡了,小舅晚安。”
沈周懿挂了电话,心情总归不可能半点起伏都没有。
别墅外。
雨势逐渐加大,泼洒出一袭的冷涩。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不远处。
沈召卿手指摩挲着手机,看着那栋楼黯淡的光。
他抬手抚了下眉心,表情在昏暗的车内看不真切,只隐隐见那利落削瘦的下颌微微紧绷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才松泛下来。
喉尖滚动,“有些事,怕是避免不了了……”
——
天色蒙蒙亮。
晨雾浓重,潮湿味道更是郁沉。
凌晨五点多。
这个时间段酒吧早就歇业。
可在三楼的包厢里,却是另外一番情景。
地面洋洋洒洒摔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有酒瓶、烟灰缸、瓜果、枕头、衣物。
凌乱的不像话。
包厢空间大,沙发环绕着,材质更是顶尖的好,体验感更是柔软舒适,此时此刻,仍旧是一片昏暗,没有透入光熙。
偌大的沙发一角。
女人动了动,小腹一阵疼痛,经过一夜的发酵,淤青在扩散,手腕、关节、更是说不出的痛感,撞击、打斗过后,疼痛才蔓延上来。
只不过,她现在不仅仅是皮肉之痛。
还有一种难言之隐。
她挣扎着坐起来,头痛欲裂。
昨天的一帧帧一幕幕走马观花似的在脑海里回放着。
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拳脚相向、到最后的一发不可收拾,风向大变,逐渐滚到了一起,像是纵身黑海,只为求取一线生机,疯狂的抓住那一根救命稻草,不停地压榨着、索取着。
越想,脑子就越是刺激的疼痛。
闻鸢表情几乎瞬间阴沉下来。
她视线往旁边一扫,男人趴在那边,背部肌肉扎实,隐隐还能看到纵横交错的疤痕,还有数不清的抓痕,肩宽而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
他搭着包厢里的毯子,其余都看不到。
那一刻。
血气上涌,她几乎瞬间起身抓起桌面的一把水果刀,想要捅下去。
可正当她动手那一刻。
不知哪个方向传来了闷闷地手机铃声,瞬间拉回了她的理智。
闻鸢一顿。
艳毒的眸子一戾,阴森地看了看墨清秋的背影,转身便去寻找手机。
但是她不知道,在她收起刀子的那一刻。
趴在沙发上的男人眼睫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又变幻了个姿势,重新睡下去,唇畔更是若有似无地一挑。
闻鸢从地面衣服里找出了手机。
看了一眼。
是家里长老的电话。
也对。
一般这个时间点她都已经起来去给请安了。
虽然家族大,但是规矩也颇多,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
“喂。”
她接起来,一边去穿戴好。
听筒里是老人严肃浑厚的声音:“你今天没有过来,是出差了?”
“没有。”闻鸢拧拧眉,回头看了看男人那边:“有点事。”
“知道你心系家族,成天忙的不管不顾的,但是你也老大不小了,合理安排工作也不打紧,底下那么多人,你不用把自己逼的太狠了。”
闻鸢捋了把头发,口吻说不出的冷漠,心情明显的不畅快:“我知道,您别操心这些。”
“怎么能不操心?你都多大了?快奔三了,撑起闻家是不容易,但是你自己也得考虑你终身大事,为闻家开枝散叶,也是重中之重!”
一大早就听这些说教,其实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虽然已经习惯,但是这么听着的时候,还是会觉得烦躁。
闻鸢闭了闭眼:“我暂时没有那个时间。”
“你可是闻家掌权人,你要是不结婚,底下人怎么想?怎么服?你不是自己一个人,是事关家族!你爷爷去世了,我是你二爷爷,就得为你负责,要么去相亲,要么我给你订。”
老人思想也是顽固老派。
摆脱不了旧观念。
可能是昨天喝了那个带料的酒的缘故,闻鸢心情极其不稳定,头似乎要被碾碎,不舒服的厉害,心里郁结,那个女人不止在自己身上动手脚,还在酒水里动,生怕自己上不了墨清秋,搞得她中了招。
该死——
“相亲?就那些酒囊饭袋?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玩女人玩儿到身体薄弱,我搞一个儿子来养?”
“你这是什么话!好小子不也一抓一大把!”
“是,这个世界好男人总归有,但是跟我没关系,我先挂了。”闻鸢心情不佳,作势要挂电话,在最后一秒钟,还是听到了老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如果不好好考虑,你这个位置多的是想有人坐!”
嘟嘟嘟——
世界安宁下来。
她抓了抓头发。
刚刚回头。
就对上男人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睛。
他已经单手支着下颌,就那么看着她不知道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