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懿不由将视线落在院落外的方向。
其实还是有些期待,他可以过来的。
梁拂灯看了看手表,不是很在意,“谁知道,他一天忙的不着家,做个纨绔子弟倒是合格。”
“你还说呢,不都是你这丫头专门宠的?就是嘴硬,明明是你怕自己儿子受委屈受裴家那规规矩矩束缚,特意给他制造了那些环境和门路,什么时候才能改了你这嘴硬的臭毛病。”
梁老爷子不愧是最了解自己闺女的人。
一针见血。
梁拂灯也淡定的很,“走什么路是他选,身为他老娘,当然要支持他了。”
她败给了她的爱情。
囚于豪门世家那深闺大院之内。
但是她的儿子。
她一定要他活的自在。
只可惜……
“算了,不说他。”梁拂灯又看向沈周懿,脸上换上笑容,拉着沈周懿的手往饭厅走,“沈小姐是哪里人?”
沈周懿笑回:“邕城,一个江南城市。”
梁拂灯恍然大悟,“难怪呢,江南就是养美人,水土养人。”
她喜欢沈周懿。
就是觉得合眼缘。
漂亮、落落大方、身上有种很自然的坚韧与淡然,不被浮沉所扰的内敛恬静。
与她的性子截然相反。
但是人嘛,总是会对与自己是极端的感兴趣。
“您也是,听口音像是沪上那边?”沈周懿很自然的与之闲聊。
梁拂灯挑眉,“听出来啦,是啊,祖籍是沪,长大点就来京城了,毕竟老头子是海派画坛的,就是那边的。”
他们梁家,的的确确是书香门第。
但是就是养出了她这么个一身反骨的长女。
“沈丫头也是学画画的,不过你也不关注这些。”梁老爷子背着手,适时的插一句嘴。
梁拂灯知道老爷子是在趁机说她难教难养,没继承衣钵。
干脆不理会。
热络地拉着沈周懿聊东聊西。
很快。
饭菜上了桌。
保姆说还有汤煲着。
让他们先吃着。
很明显。
裴谨行不会再来了。
沈周懿垂眸,淡淡一笑。
罢了。
只是。
刚刚打开了菜肴瓷盘盖子,门口就有人进来汇报,“小少爷来了。”
沈周懿眼睫轻颤,几乎立马回过头,朝着门口看过去。
外面是石板路,鞋子踩在地面有很闷重的声响。
那步伐显得散漫,闲适的不紧不慢。
枝头压雪,喜鹊落下,震落了一阵飞雪。
恰好就落在了刚刚走到门口的男人肩头,他微微侧头,看着肩膀上的白雪,头顶还有雪花在随风拂动,画面像是慢帧镜头。
他没穿外套,估计是脱在车里了。
身上穿着一件湖蓝色的羊绒毛衣,肩宽腰窄,这个颜色更显得肤色冷白,休闲又修身的黑色长裤衬得双腿笔直修长,清冷的气质总是格外吸睛。
他这副皮囊,就算日日夜夜相对,也会在每个瞬间被惊艳。
梁拂灯眯眯眼,招呼着,“快进来。”
裴谨行回过头。
略深的含情眼精准落在沈周懿身上,他不紧不慢掸了掸肩头落雪,才进门,边走边拉起袖子,露出两节肌肉匀称血管微凸的手臂,手腕戴着一只银色的手表,款式简约,却格外衬他。
餐桌是圆桌,不是很大,三人落座,沈周懿身边正好放着一空椅子,他也就自然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拂来一阵雪松香。
“路上堵车,来晚了些。”
梁拂灯递给他一双筷子,哂笑,“难得能见你回来一次。”
裴谨行嗓音倦怠,“今儿不是知道有贵客么,怎么能失了礼数。”
话音未落,眼梢瞭起,延顺着落在她脸上。
无比的自然。
沈周懿都佩服他这股天塌了都淡定的劲儿。
“你俩也算是见过,那要不要正式认识一下?”梁老爷子出声建议了一句。
上次在办公室,在他印象里,他们俩小年轻好像没多说什么话,没有互相介绍过。
沈周懿现在完完全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跟裴谨行之间的关系也不好明说什么,尤其二人现在还存在一定的矛盾。
想了想。
她侧头看他,朝着他伸出手,“沈周懿。”
裴谨行一直在等她态度。
看她没打算说明,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就那么情绪倦淡地握住她的手,修长的骨节完全的包裹住她的手,“裴谨行。”
别提多么自然。
梁拂灯突然想起一件事,又特意问沈周懿,“对了,上次何道商会那个跟你同行的姑娘,你们真是情侣关系?”
裴谨行:“……?”
他眼梢一抬,看过去。
沈周懿都被噎了一下,“您误会了,她就是我朋友,平时爱闹腾,所以才会……”
梁拂灯明白了。
还有些可惜的说,“我还真以为你俩是一对儿呢,多漂亮的俩小姑娘。”
就不该便宜那些臭男人。
裴谨行:“……”
他慵懒倚靠椅背,长腿翘起二郎腿,落在桌面的手,不轻不重地敲着。
怎么个情况?
他娇的要死的媳妇儿,什么时候弯的?
沈周懿掩饰尴尬的执杯抿了几口水,旁边的视线让她莫名更坐立不安,“假的,我还是喜欢男人。”
这么一说。
梁老爷子有话说了。
他精神隽烁地道:“那沈丫头喜欢什么款?爷爷这儿有不少老友家有适龄男孩儿,二十五了,该恋爱了。”
上回她跟老爷子说了有男朋友,显然老爷子年纪大了没记事儿。
沈周懿眼皮子一挑,“……倒也不……”
“陈家,陈家那个小子,年少有为啊!长得也俊。”梁老爷子看向裴谨行,“就你那个朋友,他爷爷是我战友,这孩子现在是不是学医?我记得是这样,成就还挺大的,二十八九岁了吧,跟沈丫头也算适龄般配。”
沈周懿:“……”
倒也不必如此热情。
重点是……
陈?
是她想的那个人吗?
她视线不由往他脸上一瞟。
裴谨行还是那副松泛姿态,不疾不徐地开了口,“太老,柴了。”
梁老爷子:“……?”
梁拂灯:“……?”
沈周懿:“……”
身在邕城,才做完一台手术出来的陈聿臣,站在走廊里猛不防打了个喷嚏,他皱着眉搡了搡鼻子,“也没感冒啊……”
“哪个孙子骂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