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榕心中纳闷着,什么好或者不好,到底是她的不好,事到如今,怎会变就吴清之的不好。
然,依照吴清之那般宠着让着的态度,大约是迟榕的不好,他亦要自行揽下责任。
思及此,迟榕遂更加的疼惜起吴清之的处境,于是眉心一皱,眼角复又默默的沁起泪水。
“不是的,不是你的不好,”迟榕抽抽噎噎的说道,“是我的不好,这次是我任性……不然、不然……”
迟榕嘴巴一瘪,怯怯的抖了抖睫毛,似是有些惦念,“不然,你刚才也不会直接丢下我就走了。”
话毕,却不曾想,吴清之只深深的望她一望,随后,竟是轻声一笑。
“迟榕,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呢。”
迟榕一哭再哭,吴清之原是有几分束手的,此番终于听得了答复,方才明了一二。
于是,温言细语的好生哄过,迟榕那毛茸茸的发顶要揉一揉,软绵绵的脸颊亦须捏上几下,根本怜爱得紧。
吴清之柔声道:“迟榕,方才,我只是去接热水,并不是要丢下你。”
他一面说着,一面更将房门关好,仔细落锁罢,复又有言。
“火车上无法沐浴,自是委屈了你,我且用热帕子帮你擦一擦后背,痱子总能够缓解几分。好不好?”
吴清之语气轻缓,耐心十足之余,竟略微显出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吴清之之于迟榕,总有着十二万分的珍视与疼爱。
迟榕甫一生了痱子,他自心中责怪,只恨当初思虑不周,非要选择陆路的通行方式。
然,吴清之亦有苦衷,只是眼下时机未到,便不得开口透漏。
迟榕巴巴的问:“真的吗?真的不是生我的气吗?”
“迟榕,我何曾会生你的气。乖,且先脱掉衣服,嗯?”
迟榕仍是略有些顾及的闪避着目色,却终究抵不过吴清之的循循善诱,遂窸窸窣窣的解了盘扣,渐渐退下衣衫。
午间艳阳高照,少女的裸肩映在光下,便不再是莹莹的雪色,而是一片金黄的蜜泽。
吴清之分明已取好了热帕子,然,甫一见过那裸身,竟不由得滞住了心神。
迟榕绝非那般令人魂牵梦绕的妖娆体态,可正是那不够饱满的、青涩的起伏与落陷,却别有一种饱含肉欲的美丽兀自绽放。
吴清之自觉喉间发紧,可手上动作却不敢怠慢分毫。
他掀起那一帘薄纱,果然,但见迟榕纤细的腰肢之上,赫然生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红疹子。
这痱子到底是捂得严重了些,方才迟榕挠得过分,纷纷将这一片红疹挠破了皮,故而渗出了血迹。
见此情形,吴清之遂微一叹气,手中拈了热帕子,直为迟榕轻之又轻的擦拭起来。
那热帕子浸得很湿,抚过皮肤之后,复又留下一面薄薄的水渍,阳光一旦晒过,旋即变得干爽。
吴清之一共打来两壶热水蘸帕子,便是如此周而复始,直将迟榕的周身上下清整得舒舒服服,方才罢休。
于是再看那厢,唯见迟榕眯着眼睛,享受得要命,竟是根本再无怨言了。
吴清之哭笑不得,只探出指尖点在迟榕的眉心,和声问道:“敢问夫人,为夫此番侍奉,可还满意?”
迟榕有些不好意思,故而小声哼唧道:“嘿嘿,是挺满意的。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话毕,迟榕便要拢起衣衫,打理模样。
然,却是正欲动作之时,那一双细腕,竟被吴清之轻而易举的擒在了掌心。
迟榕大惊,立刻低声喝道:“你干嘛!赶紧松开!我要穿衣服!”
“迟榕,现在暂且不必穿。”
火车之上,噪音巨大,铁轨被一寸寸的压过,发出咣哧咣哧的动响,复又自下而上,传入车舱内室。
所以,哪怕吴清之说话的声音算不得太小,却亦无人能够听得清楚。
此时此刻,他简直有千万种过分的理由得以讨赏。
自然是要讨一个大赏,要彻彻底底的吃尽迟榕,再由她彻彻底底的吃尽他的原身。
火车无规无律的缓慢颠簸着,这一回的纠缠毋需横冲直撞,只要徐徐图之。
竟是一场偷欢,隐蔽且刺激。
蚕食,远比鲸吞更加刻骨。
然,这样的折磨却是双向的,在折磨中另有一种享受。
欢愉之中,迟榕永远是率先落败的那一方,一旦她溃败失守,吴清之便紧随其后。
他终于讨得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大赏。
于是,在那漫无休止的巨大噪音之中,一切重归于好,宁静如许。
渐近广南,吴清之再次打来热水,直为迟榕仔细清洗一番,只待梳洗毕,复又换上新衣,方才了结。
这厢,迟榕正歇过一歇,便见得蒋家兄弟热热闹闹的串进门来,笑道:“哦哟哟,怎么啦,眼睛是红的,难道是哭啦?”
吴清之不动声色的敛了湿帕子,旋即轻声点住这二人,道:“莫要欺负迟榕,她自是生了痱子,眼下难受着呢。”
话音刚落,迟榕心中遂不由得腹诽一二。
方才她难受得紧,泫泫欲泣,的确乃是因为痱子,眼下,却分明不是了!
且心道,这三十岁的老男人实在厚颜无耻,谎话说得半真半假,教人根本听不出丝毫破绽。
迟榕默默,缄口不言,蒋兴光便得寸进尺,咋呼道:“还长痱子呢,只有小孩儿才长痱子!等会儿到了广南,你连糖水也吃不成!糖水最发痱子!”
谁料,蒋兴光甫一话毕,竟是吴清之不紧不慢的接上一句,道:“兴光,你难道忘了?我们不会在广南停留的。”
吴清之此言,分明是一反常态的。
以他的性子,哪怕暗自吃一吃苦,却总要顾及迟榕的感受。
此番舟车劳顿,他之一行理应在广南落脚,稍加整顿之后,方才再乘轮船转至香港。
谁曾想,此行,吴清之竟会紧迫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