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改军制、助弱女,修民政、利民生!桩桩件件,都是闻所未闻、开天辟地的大事,好事。”
“不知道你是不是记得,这些都是年幼时,你对我说起过的臆想。”
“当时我还曾嘲笑过你,说我们出身在下品之家,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也是无力为之。”
“不想,几年后你就真的成了能掌控一地的存在,也真的一点点在实现着你的畅想。”
“无锋,你不觉得这就是天意吗?是上天让你为帝国,为黎民做些事情。”
李无锋摇头笑了起来。
初临此世,哪个穿越者能不畅想一呼百应、君临天下?
哪个穿越者能不臆想挥斥方遒、一鸣天下?
甚至这些东西一直到了自己从军三川都经常会想起。
但在一次次碧湖狩猎中,在一次次生死搏杀,拼命争活中,任何梦想都只会失去本来的绚丽多姿,化为黑红的血色。
和穿越者与生俱来的意淫不同,这个血色中没有浪漫,只有无数残肢断臂和女人们悬挂白色灯笼时的无助哭泣!
李无锋早就厌倦了这些!
有时他也在想,大概是因为两世为人都不曾知道权力的滋味,所以才会在初掌三川时享受权力带给他的一切。
但这样的权力越来越难以引起他的波澜,因为权力背后需要背负的东西越来越沉重。
三川之人是和自己息息相关的故人和袍泽,这份责任他应该承受,也必须承受!
可卷入朝堂之后,莫名其妙成了一枚决定帝国走向的砝码。
只是这一次,赌注的另一头可不仅仅是三川的民,三川的兵!
天下黎民!
这四个字已经不是沉重这个词能够形容的,起码现在的李无锋还没办法把这四个字和自己联系到一起!
李无锋的笑,是对过往回忆的单纯反应,又是对过往天真的嘲笑。
这大概是每一名穿越者都必须面对的,也永远也无法改变的,对于这个原本陌生世界的抽离感!
李清音可以全无保留的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切感同身受,而李无锋却只能对她一人义无反顾!
至于他的来到,也许是天意,也许是某种平行世界的脑电波共鸣,反正、总之、一定以及肯定不是他自愿前来!
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和思绪,根本无法和任何人诉说,这个世界的人可以接受自己从天而降的神话!
但不会有任何人能理解他的苦闷和惆怅。
自幼相濡以沫,李清音能够感受到李无锋的抗拒,她不能清晰知道这种抗拒的来源,只以为是眼前人有些疲惫。
所以她懂事的没有再说什么,夜深人静中相互依偎的两人,对彼此而言就已经是整个世界了吧!
第二天一早,李无锋照例准备上朝,无论心里如何挣扎,事到临头时也只能这样得过且过。
一路无话,朝堂争议,一如既往。
只是今天朝堂上多了一个一身戎装的男人。
北疆守备大将军战天道。
他是帝国军方双壁之一,在另一壁已然陨落的当下,堪称军方第一人!
此次回归,他乃是奉皇命行事,初入朝堂就一口气连续提升了一十八家北疆世家的品级。
他和李无锋一样是边关利益的代言人,但他和李无锋又完全不一样,因为他背后还站着深耕北疆的九皇子!
战天道的回归,就意味着九皇子正式介入到朝堂乱局之中!
新一轮的权力争夺和洗牌很快发生,不少本以为是中立清流的臣工,出人意料的充实到了九皇子的阵营。
此消而彼涨之下,李无锋所处的中立阵营开始了浮动,虽然还不大,但趋势已然明显。
沧元皇帝还是一如既往的在搞着他自己理解的平衡,即便这种平衡的结局必然是朝堂的失控。
他就像一位顽固的老人,永远活在自以为是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朝会后,战天道第一时间找到了李无锋,熟悉的边军豪迈之气迎面而来,让李无锋熟悉无比。
“侯爷,大将军葬礼时,北疆虽地处边远无法亲临现场,但我命人搭建祭拜亭,殿下亲自带孝,遥送了大将军的最后一程。”
这话说的虽然有携功自请的意味,但从这个魁梧的中年汉子嘴里说出,却仿佛有种额外的真诚。
李无锋自然而然的躬身行礼为谢,却被战天道一把扶住。
“侯爷,万万不可!沧澜帝国可没有上位者向下位者躬身的历史,末将万万担待不起!”
“更何况玄机兄乃军中前辈,礼送军中袍泽本就是末将的本分。”
李无锋却充耳不闻,再次强硬的行了一个标准的谢礼。
礼尚往来的下一句是礼到情尽。
离世者亲眷礼送祭奠之人,就是事了情还,日后等礼偿之即可,他现下必须和九皇子彻底划清界限!
帝国双壁,三川北疆!
两大边军的藕断丝连,会瞬间引起朝堂上所有人,包括沧元皇帝的警觉。
哪怕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