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酥和白砚池回到侯府时,天色已经见黑。赵氏在丫鬟的搀扶下一直焦急地等在门口,直至看到二人平安无事归来才放下心。
“侯爷醒来之后一直没有再咳,刚才用过晚饭又睡下了,你们明天再去请安吧。砚池,我吩咐厨房给你们留了饭菜,快带小酥吃饭去,别把她饿坏了。晚上好好照顾她,你这架打的,让大家多担心。”
赵氏唠唠叨叨一堆,白砚池乖顺地听着,没有半点不耐烦。
“这孩子,以前我一说话就嫌烦,自打前晚成了亲,突然就变得懂事了。”赵氏颇为感慨,把这份功劳归到了时小酥身上,“小酥,以后你多管着他,有你在他身边,我放心。”
“没问题,交给我,我会好好管教他的。”时小酥拍胸脯保证。
有婆婆当靠山,收拾白砚池这个临时相公岂不易如反掌?
时小酥正偷着乐,冷不防又被白砚池占了便宜,整个人被他揽在臂弯下。
“娘亲放心,有这么好的妻子,以后我不会再出去胡混了。以后娘亲只管享福,天塌了,有我顶着,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到您。”白砚池声音轻柔,与面对时小酥时的毒舌高冷截然不同。
她听得出,前半句他在胡扯,后半句却是真心话。
一个可以面不改色与杀手过招的男人,却有着如此温存的一面,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从任性跋扈的富家子,到深谋远虑的小侯爷,真的如赵氏所说,他的成长是在短短两三天内完成的吗?
“别发呆了,不饿吗?”
回过神时,赵氏已经不在身边,白砚池在前面数步远,正侧身微微回头,平静地看着她。
时小酥深吸口气,跟上他的步伐。
孽畜,长这么漂亮干什么?要不是她抵抗力强劲,这个侧颜杀会让人瞬间沦陷啊!如果他没那么多秘密,没那么多复杂心思,也许……
也许什么,时小酥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有些可惜,也不知道她的这头肥羊,以后会便宜了哪家姑娘。
晚饭简单却很精致,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时小酥大快朵颐风卷残云,看得白砚池连连叹息:“也只有在吃饭时我才相信,你真的是村姑。”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时小酥头也不抬,“去,给我倒杯水,噎到了!”
话刚说完,一杯热茶就被塞到她手中。
“苍术厚朴茶,养胃的。你不是胃不舒服么?”申姜垂着眉眼,声音不大。
时小酥笑了笑,接过茶喝了几口才道:“还放了陈皮、甘草和生姜大枣吧?这茶的确是复健脾胃的,但针对的是湿滞脾胃,并不适合我的情况,苍术改成藿香和制半夏会更好些。晚些我给你写个方子,你好好琢磨琢磨这两副药茶的区别。”
申姜动了动嘴唇,过了半晌才试探问道:“你愿意教我医术?”
“算不上教,就当是交流经验好了。”时小酥托腮,笑吟吟看着申姜,“作为交换,以后能不能对我坦诚一点?被子里藏针的事你明知是春柳做的,却隐瞒不说还自己担下罪名,严重影响了我对形势的判断。”
申姜低下头,没了平日里的气性,看上去有些失落:“春柳没你想的那么坏,当初我们俩为了给侯爷治病,一起自学的针灸术,她真的很善良。可惜她跟的人不合适,一直给她灌输不好的想法,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有春柳在,反而更衬托出你的难能可贵了。”时小酥瞥了一眼悠闲品茶的白砚池,“跟着小侯爷混还能保持善意,真难为你。”
白砚池眉梢一抬:“含沙射影的人没资格讨论善良与否。”
“所以呢?你不接受我对申姜的评价?”
“那倒不至于。府上所有丫鬟里,最得我信任的就是申姜,否则我也不会让她去伺候娘亲。”
白砚池的评价让申姜喜出望外,眼眶里竟有了几分湿润,声音带着哽咽:“当年若不是夫人和小侯爷把我买回府,说不定我已经饿死在那场饥荒中了。这条命是夫人和小侯爷给的,我这辈子,也只为夫人和小侯爷而活。”
“申姜。”白砚池低低叫了一声,表情忽地多了些许郑重,“你有自己的生活,不需要为任何人活着。记住,永远不要为了我放弃生命,那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白砚池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仿佛意有所指。申姜和时小酥不解其意,对视一眼,更加困惑。
为什么,他总像经历过许多生离死别,又总像是对未来了若指掌?
茶余饭后,白砚池总算想起时小酥跟她说的事:“对了,春柳现在什么情况?”
“人倒没什么事,不过侯府肯定是待不下去了。”申姜叹口气,“小侯爷和少夫人没有意见的话,我想替春柳求个情,别再把她卖到别家去。老侯爷那边有位护院,他儿子与春柳互有好感多年,天黑前我去问过,那小伙子说不介意春柳丢了侯府的差事,想直接把春柳娶回家。”
时小酥吞下最后一口米饭,点点头:“那就让她嫁了吧,这不是挺好吗?明天你给春柳送些钱物过去,毕竟在侯府伺候这么多年,真让她寒酸出嫁,侯府也脸面无光。”
白砚池嗤了一声:“假大方。你哪来的钱给春柳?”
“姓白的,你喝粥喝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