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跌宕起伏,着实让时小酥疲惫不已,吃过晚饭回到房间,却还要面对一个重要问题。
一张床,怎么睡。
“我是一家之主。”白砚池理由充分。
“女士优先!”时小酥毫不退缩。
“没听说过。”一击驳回,白砚池毫不客气直接倒在床上,抬手遥指外屋,“瞪我干什么?看我不爽的话可以去外面睡,眼不见心不烦。”
当兵的人谁没经历过以天为被地为庐?草地泥坑什么时候耽误过睡觉?不过能不能睡是一回事,肯不肯睡,那是又一回事了。
时小酥干干脆脆一屁股坐在床上,双脚一收,枕着手腕也跟着躺下,还用力挤了挤白砚池,为自己争得半席之地。
白砚池欲言又止,过了好半天才叹口气:“你就不能有点女人的样子?”
“你帮我找婆家啊?多管闲事。”背对他侧身一拱,时小酥闭上灌铅似的眼皮,不过片刻就沉沉睡去。
不管是身体还是脑子都太过疲乏,能好好睡上一觉,简直是上天的恩赐。可不知为什么,如此珍贵的睡眠,却被一段段破碎梦境侵占。
梦境中,她并不是她,而是以某个人的视角看着她的原主,十娘。
“你要杀我?”有时,十娘满眼惊诧与悲痛,腹部一片血色。
“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们所有人,都要死!”有时,十娘面目狰狞,满眼仇恨,仍是满身血污。
“我相信你,所以,也求你相信我,好吗?”有时,她又流着泪,格外认真。
这是谁的视角?与十娘又有着怎样的关系?是梦境,还是想象?
在一条似乎望不到边际的河边,十娘又一次浑身浴血,直挺挺倒入河中。那把刺伤她的剑被丢进河里,待河面恢复平静后,河面倒映终于揭秘了视角的主人,亦是不断伤害十娘的人真正面目。
他的容貌如此熟悉,此刻应该就躺在她的身旁。可他的表情却是那样陌生,冰冷,麻木,没有半点怜惜。
“白砚池……”
时小酥被自己的呢喃声惊醒,猛地睁开眼。
窗外,天色蒙蒙亮。冷汗已经湿透了她的衣衫,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过身,此时此刻正与白砚池面面相对,相距不过咫尺。
白砚池还在熟睡之中,平静睡颜让时小酥忍不住想起,梦境里,河水中,倒映出的冷漠表情。
她的睡眠一向很好,怎么会做这么古怪的梦?
时小酥下意识想要抹去汗珠,这才发现,她的掌心与白砚池的掌心相对交叠,他的体温竟成了她唯一热量来源。
她赶紧缩回手。
幸好没有被他看到,不然又要被嘲讽——等等,似乎上一次听到他的心声,也是二人手掌碰触的瞬间,难道那些梦境,是白砚池的心声?!
深吸口气,时小酥仿佛抓到了读心术出发的蛛丝马迹。她试探着再次把手轻轻放进他掌心,但是并没有任何情况发生,脑海里也没听见任何声音。
她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这该死的读心术技能,究竟要怎样才能触发?梦里的场景,到底是不是来自于白砚池的梦?结合白砚池对十娘莫名其妙的“了解”,时小酥甚至有些怀疑,那些梦境会不会是他的回忆。
如果真是回忆的话,那么,她身上应该有十娘受伤留下的伤疤吧?思及至此,时小酥连忙解开衣襟,在肚子上一阵仔细摸索,然而她没有任何收获,腹部每一寸皮肤都完好如初。
偏在这时,白砚池醒来。
“天还没大亮,你折腾什么?”
话音未落,白砚池愣住,时小酥也愣住,两个人面面相觑——他醒的突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把衣衫系好。
嘭。
咚。
申姜起了个大早煮粥烹茶,端着托盘满心期待来到二人房门前,还没等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打斗的声音。急急忙忙推开门,屋子里面的场面再一次刷新了申姜的认知。
本该安安静静放在床上的被褥枕头全部凌乱散落在地,时小酥和白砚池都是衣服衣衫不整、鬓发纷飞的狼狈模样,特别是白砚池,脸上被抓出长长一道红印不说,还被时小酥摁倒在床上,眼看一记老拳就要飞到面前。
申姜手一抖,发出一声愤怒嘶吼。
“别打脸!”
时小酥和白砚池的相处模式,再一次成为侯府上下热烈讨论的话题,尤其是他们一起出现在老侯爷面前,脸上都带着伤痕时。
“年轻人有活力是好事,但也要悠着点,伤了脸面要让人笑话的。”赵氏看着欢喜冤家似的二人,满眼都是慈祥。
“敢笑话他们的人,怕是活不过第二个时辰吧?”前一天落跑的白芷荇竟也在老侯爷屋内,手中把玩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玉樽,目光轻飘飘打量二人脸上的伤痕,“芷香楼那边我存了一瓶北疆来的药膏,好用得很。好大侄,等下是你跟我一起去取,还是派你的小媳妇跟我去呢?”
对白砚池来说,与白芷荇同处一室似乎都是煎熬。他皱了下眉,丝毫不领情:“用不着,我怕有毒。有这份心意,倒不如下次遇到麻烦时别当逃兵,自己惹的祸自己收拾。”
“咦,你怎么知道是我